第七章 一路血水

房間裏，小廝跑走後，祝蕭瀟感覺身體的溫度一瞬間流失，渾身冰冷，頭腦嗡嗡作響！ 這一刻她恨不得自己聾了，瞎了，殘了，甚至想下一秒就死了！ 傅寒聲，其實是盼著她死的吧！ 真狠啊，他知道她在乎什麽就毀了什麽，他知道怎麽下刀最痛，他照著她的心窩捅！一刀又一刀！ 祝蕭瀟的五髒六腑像是絞到一起，尤其是腹部，痛得抽搐，下麵有一股熱流湧出，那是…… “來人……” 她掙紮著將一個花瓶擲到地上，破碎的聲音也沒引來一個下人。 竹悠苑得了傅寒聲的默許，明目張膽的偷懶，此時都窩在後麵的廂房，無一人在前麵走動，自然也聽不到祝蕭瀟的呼救。 祝蕭瀟痛得攥緊炕桌的邊緣，皮包骨的手背青筋凸得明顯，突然一陣劇烈的痛襲來，清楚感覺到有什麽在被拉墜下去！ 她知道，孩子正在離去！ 祝蕭瀟低著頭，看著自己腳下沁出的血液，那是她萬分珍惜的孩子，曾無數次幻想過他什麽模樣，什麽性格，如今卻支離破碎，化作鮮紅！ 眼裏再沒了神采，在這種撕心裂肺的痛楚中，顫抖著唇，發出極致的悲鳴：“傅寒聲，你好狠啊——！” 悲哀到極點，祝蕭瀟已經哭不出來了，反而嗬嗬的笑出聲，搖搖晃晃地起身，走出房間。 “孩子，娘帶你去看看，你那沒良心的父親！” 外麵的風那般刺骨，祝蕭瀟卻麻木得沒了感覺，因為身心都經曆了一個女人所能承受的最痛，區區冷風算什麽呢？ 很多年後，當時那些下人們還一直記得傅少夫人在那個寒夜，拖著流血不止的身體，一步一步走著。 她的臉白得滲人，她的眼死氣沉沉，渾身散發著無言的絕望，那是世間極致的悲愴。 “少爺不好了！少夫人瘋了，瘋了啊！”管家連滾帶爬的撲進來。 “她又鬧什麽幺蛾子？” 傅寒聲心一沉，霍然起身，走出書房，就看到一個人影正慢慢朝自己走過來。 他停住腳，等著祝蕭瀟上前。 祝蕭瀟雙眼空洞，身體沒了知覺，隻是機械的行走著，看到幾步開外的傅寒聲，她像是突然驚醒了過來，咧嘴笑了笑，在他麵前站定，輕聲開口：“傅寒聲，我帶孩子來看看你。” 傅寒聲愣了愣，順著她的視線往下，頓時駭然失色！ 月光下，那一路蜿蜒過來的血跡閃著冷冷的幽光，就祝蕭瀟停下來這麽一會兒，腳下已經聚集了一小灘血色…… 傅寒聲既驚且慟，抓著她的雙臂怒吼：“你就這麽恨我？恨到連命都不要了？！” “恨你？不，我是在懲罰我自己啊……” 祝蕭瀟睜著猩紅的眼珠直勾勾的看著傅寒聲，語氣仍然輕柔。 傅寒聲的眼眸也霎時通紅起來，因為麵前那雙眼裏麵是令他驚心動魄的恨意！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著，心髒跳得越來越快，好像是一把錘子在狠狠的敲著心口，帶來幾欲窒息的悶痛。 “你分明是在懲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