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後悔了

血隱沒於深色的地毯，這一幕隻有小玥注意到，她大驚失色，尖叫道：“少爺，少夫人病得很重，為了孩子不肯去治病，求少爺明鑒啊……” 傅寒聲心一緊，下意識想去扶祝蕭瀟，卻被她一把推開，起身跌跌撞撞的去拉小玥。 見祝蕭瀟眼裏根本看不到自己，傅寒聲惱恨極了，“我看你才是一派胡言！趕緊拉下去，別再讓我看到她！” 下人們忙用力將小玥拖出房間。 傅寒聲仍不解恨，他親自扯著祝蕭瀟，捏著她瘦得沒什麽肉的臉，嗤笑道：“有病就找大夫來看，還能不給你治不成？” 小玥聽到少爺這輕飄飄不當回事的語氣，忍不住大哭起來。 比起自己前途未卜，她更擔心無依無靠的少夫人！ “少夫人，您要堅強活下去啊！” “少夫人，小玥不後悔跟您主仆一場！” “今後您一定要好好保重啊！” 小玥哀痛的哭喊驚飛了枯枝上的烏鴉，四散飛走。 祝蕭瀟揪著衣襟，覺得有些喘不過氣，無力的癱坐在地上，哭著搖頭：“小玥，我後悔了……” 她曾以為的良人，帶給她最深的悔意。 這個回答小玥早就聽不到了，身邊的傅寒聲聽得一清二楚。 本就驚疑不定的心驀地塌陷了一角，那透著心死意味的哭泣，讓他心底的空洞止不住越來越大。 生平第一次，傅寒聲不敢去看祝蕭瀟，勉強撐著丟下一句“看好少夫人，讓她安心養胎”，就拂袖而去，完全把跪在一邊的柳嫣忘記了。 隻有他知道自己此刻是多麽外強中幹！ 柳嫣袖筒裏的雙手攥得緊緊的，不甘地使了個眼色，身邊的丫鬟會意，循著小玥被拖走的方向跑去…… 祝蕭瀟推開一臉討好的下人，嘶吼道：“滾！都給我滾出去！讓傅寒聲把小玥找回來，我隻要小玥服侍我……” 這話傳到傅寒聲耳裏，換來的是冷硬四字：“不用管了！” 他都不打算追究祝蕭瀟給柳嫣下藥的事情了，她卻仗著懷孕就得寸進尺，哼，倒要看她強到什麽時候！ 夕陽西下，竹悠苑比以往更為冷清，因為連那個嘰嘰喳喳逗她開心的丫鬟都不在了…… 祝蕭瀟翻箱倒櫃將自己的銀錢首飾找出來，嘴裏不住念叨著：“小玥你等我，我一定要把你找回來……” 看後門的小廝從未見過這麽多錢，顧不得傅寒聲的命令，心一橫就去找人牙子打聽了。 祝蕭瀟安心地回了竹悠苑等待著，想著等贖回來後，將賣身契還給小玥，再給錢做點營生…… 這一等就等到了深夜，那小廝哈著手小跑過來，帶回的卻是晴天霹靂的慘痛消息：小玥竟被賣去了最低等的娼寮，不堪受辱跳了井！ 祝蕭瀟被這個噩耗打擊得站立不穩，歪倒在炕上，臉色泛著青白。 “少夫人，小的做主買了口棺材，連夜安葬了……” “錢都給你罷，我不需要了。你往後，再多給小玥燒些紙錢。” 小廝歡喜地應諾，抱著布包退了出去。 到了門口，聽到身後傳來少夫人渾渾噩噩的悲戚呢喃：“小玥，難道你是不信我會救你嗎……”，他的心酸澀起來，遲疑了下，說道：“少夫人，小的聽那人牙子說，是少爺下的令……賣到醃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