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木雕(1/2)
新肉的生長速度越來越慢,嘶喊聲也慢慢變得軟綿無力,終於在月刃削完最後一片肉時,那瑩白的骨架徹底沉默了下去。
除了雨聲,世界一片寂靜,大家都在屏息等待——這場無止盡的淩遲終於結束了嗎?
荊平野腳步微動,想登上鼓樓抱下那具骨架,結束了就一起回家吧!
可沉默永遠都不是結束,而是在醞釀另一個開始。
寒光粼粼的月刃靜謐的一陣後,又翩飛了起來,隻是這次,它不在從那具已經沒有一絲人肉的骨架上刮削,而是親昵的輕觸了每一根白骨,就好像親昵的情人在做最後的告別,然後就在所有人的驚詫中嗖然插入胸骨中,末根而入,無火自燃,骨架連著刀身烈焰滾滾,白光燎日,頃刻間就灰飛煙滅。
荊平野兩手空空,隻剩下雨穿過虛張的手指帶走那人的所有。
水火交替,削肉焚骨——終身難忘。
已經疫症橫行的都城一日間病情全消,可全城卻集體沉默了下來,沒一個人為這場抗疫的勝利舉行慶祝,朝野上下也一致保持了緘默。
荊平野也如死寂的大海,沉靜的沒有生機。
可午夜夢回,無數人自夢魘中驚醒,那恐懼的喊聲如那日鼓樓上空的嘶喊聲一樣,痛徹心扉,久久不息。
此後多年,長生隻活在了數人的夢魘中。
長生,這個名字也成為了所有人的禁忌,在不被提起。
“我沒有姓氏,我長生不死,所以就叫長生。”
嘉嶽城,禹國邊陲重地,也是抵抗魏軍的第一道也是最重要的防線。
荊平野來這三年,魏軍忌憚,一直不敢來犯,羸弱的禹國也終於獲得機會休養生息,國力逐漸強大起來。
年輕的將軍從繁華的都城來嘉嶽的時候什麽都沒帶,隻帶了一個巨大的木櫃,裏麵裝滿了上千件木雕。
木櫃就放在將軍的寢賬內,每日夜深時,將軍都會打開木櫃,拿出一件木雕細細雕琢,手裏的刻刀越發熟練,才發現自己原來雕刻的是多麽粗糙,拙劣,現在細細雕來,發現竟然有好多地方都不像,那人竟然還說可以了。
怎麽就可以了?如果自己一直都雕的不像她的話,如果一直不下雨的話,如果能稍微對她好一點的話,她還求她抱抱她,那時的她是有多怕啊,怕到手腳冰涼的靠著他還是渾身打顫,他卻說了什麽,告訴她不要得寸進尺是嗎?
太多的如果,都改變不了既定的事實。
如果知道了結果,重新選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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