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思道戴鐸

28.第二十七回 落井下石誠王搖舌 杯弓蛇影雍王驚心(1/5)

    除了康熙和張廷玉,眾阿哥見胤禔這副可憐相,人人解恨趁願。胤祉想起大阿哥借孟光祖的事整自己,更是快不可言,但此時臉上卻一點不肯露出,因轉臉對康熙說道:“萬歲,和大阿哥生這麽大的氣,不值當的。如今倒是查明二哥的事更為要緊。有一件事,窩在兒子心裏很久了,總不得明白,還是昨兒萬歲說出來,兒子才想到其中凶險蹊蹺……”

    “什麽事?”康熙見他正言厲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便知又有了文章,因道:“這事與胤礽還有幹連麽?”胤祉忙道:“打從康熙四十四年之後,胤禔曾幾次去兒子《鬆鶴山房》借書,品類很雜,二十一子及《易經詮注》也都罷了,但有些書,像《黃孽師詩集》、《燒餅歌》、《***》各類珍版,都是久借不歸。兒子也沒在意,還是陳夢雷先生說‘大千歲借這些《奇門》五行星命書,都不是治世君子應當留意的’,叫兒子小心點著。後來,大哥又去借玉牒,兒子才有些驚覺:玉牒上頭記載的都是宗室子弟生辰八字,於治學毫無用處,他借這些東西做什麽?後來毓慶宮總管太監何柱兒告訴兒臣一件事……”

    說到這裏,滿殿的人都驚得目瞪口呆,一陣陣寒意襲得人毛發直豎!胤禔已是麵如土色,回頭道:“老三,你……你含血噴人!”

    “放肆,住口!”康熙斷喝一聲,“胤祉,你接著講!”

    “是。”胤祉一副小心翼翼的神氣,頓著又道,“何柱兒悄悄告訴我:‘您得勸勸大千歲,沒事別老往毓慶宮裏串,出了事兒奴才當不起……’兒臣當時還訓他離間我們兄弟。何柱兒逼得沒法,才說,他瞧見大阿哥在太子常住常去的地方藏東西。萬歲……”

    “這真反了!”康熙“啪”地一拍桌子,“既有這種事,你何以至今才說?你的書讀到狗肚子裏了?”胤祉嚇得搗蒜價連連叩頭,咽聲兒道:“是……但胤禔是長兄,早封王位,與兒子身份不同,兒子毫無憑據,焉敢以區區太監的話褻瀆聖聽?這是何等樣事!事涉詭譎陰謀,兒子也不敢胡疑亂猜。昨兒萬歲一句話,說‘胤礽似有鬼物附身’,兒子方連起來想,又怕萬歲看出來,在雪地裏跪著苦思半夜,又怕冤枉了大哥,又可憐二哥……兒臣千難萬難,難取中庸之道……天使胤禔作法自斃,險心畢露於皇上之前,兒臣若再緘默,即是不忠不孝不臣不悌之徒,尚有何麵目再見皇上?皇上……請默察臣心……”胤禩在旁聽了,不由佩服地看了一眼胤祉!刁狀告得五毒入心,卻絲毫不著痕跡——這才是讀過大書的人呢!

    康熙已是氣得臉如金紙,咬著牙道:“好!真是一群好阿哥,好孝子!胤禔,胤祉說的可是有的?”胤禔此時橫下了一條心,重重一個響頭,說道:“父皇不要信胤祉信口雌黃!都是沒有的事,他是見兒子失愛於父皇,要落井下石!此人飽讀史籍,深諳陰謀之術,心有山川之險,胸有城府之嚴!除了派孟光祖出外結交大臣,他還結交妖人張鬱之,在府設壇禳星,觀相推命,其心其誌不可告人……即有魘魅太子的事,也必是胤祉所為!”

    “真是蛇咬一口,入骨三分!”胤禩突然說話了。本來他坐定了隔岸觀火的宗旨,要收漁翁之利,但胤禔攀出了張德明大弟子張鬱之,眼見就要引火燒身。胤禩目中火花熠然一閃,叩頭奏道:“胤禔親口對兒臣說,張鬱之京房神術無人能及,說他大貴之年連逢兩個黃甲。兒臣因為這都是不經之談,沒有理會。今天他竟反咬三哥一口,真是天理難容!”他這一開口,胤禟胤便紛紛響應,都說胤禔拉過自己看相。胤大叫助威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陳夢雷、何柱兒還有鬆鶴山房的人都不是死人,萬歲一問便知!”

    康熙萬萬沒想到這些兒子間平素暗地裏還有這些陰微下賤的來往,已是氣呆了,兩手冰涼渾身發抖,隻是怔著不言語。張廷玉很怕他發作起來,窮治這群阿哥,便湊到康熙身邊輕聲說道:“家醜不可外揚,大阿哥是罪首。”康熙身上一顫,冷靜了下來:若一體追究,阿哥們都卷進去,立時就轟動天下,變成開國以來第一醜聞,很難善後。思量半晌,冷笑一聲道:“清水池塘不養魚。朕原想你們即便不成才,不至於到這地步兒的。如今看起來,你們竟齷齪得狗屎一樣,朕還七旺八旺,你們已經盤算著請王八鼓手送朕的終了!胤禔,朕且不問你下頭那些行同豬狗的作為,隻你今日要害胤礽,已是死罪難赦!人生天地之間,都有五倫,你胤禔不忠君,不愛父,不諳君臣大義,不顧手足之情,刁狠陰毒梟獍之性,天叫你敗露,地不載你這衣冠禽獸——傳何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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