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思道戴鐸

2.第一回 瘦西湖他鄉逢故知 天光樓布衣窘官宦(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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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的都賞你!”戴鐸道,“你在樓上給我們安排一下!”夥計笑得兩眼眯成一條縫,身子一蝦道:“謝爺的賞!樓上實話是還有一間雅座沒占。原說怡性堂韋老爺定下的。爺既一定要去,小的鬥膽就做主了。隻不要大聲喧嘩,新來的太尊爺性子不好,別擾了他老人家的雅興,就是各位爺疼憐小人了。”

    三人跟著堂倌上樓來,果見屏風相隔,西邊還空著間雅座。點了菜,又要了沒骨魚、骨董湯、魚糊塗、螃蟹麵四樣佐餐。殷真見戴鐸侍立在旁不敢入座,一邊向鄔思道舉觴勸酒,一邊笑道:“錢能通神,一點不假。我今兒能和靜仁先生同席舉酒,實在緣分不淺,你們又是故交,戴鐸也不必立規矩,沒有形跡酒才吃得痛快喲!”說罷二人舉杯同飲,戴鐸方拿捏著坐了下首。

    此刻正是巳牌時分,樓外豔陽高照湖波蕩漾柳拂春風,畫舫、沙飛、烏篷、水上漂各色遊船銜尾相接,橋上橋下信女善男扶老攜幼攢擁往來,三人高坐酒樓賞景談天,不一時便酒酣耳熱。先是聽隔壁一群人湊趣兒奉迎那個車太守“下車揚州,訟平賦均,政通人和”,又議及揚州的漆器、剪紙、玉雕、泥塑,誰家做得巧,值多少銀子,正覺俗不可耐,一陣琵琶穿壁而來,接著一個女子嬌音細細曼聲唱道:

    揚州好……第一是虹橋。楊柳綠齊三尺雨,櫻桃紅破一聲簫,處處住蘭橈……醉扶湖中畫舟,燈影看殘街市月,晚風吹上筍兒梢……

    “丟眼邀朋遊妓館,姘頭結伴上湖船。”殷真不無感慨地歎道,“如今世道真正可歎,太後薨逝才半年多,這邊早已沒事人一般了!”

    鄔思道幾杯酒下肚,蒼白的臉泛上血色來,見殷真悵然若有所失,遂笑道:“這就是‘親戚或餘悲,他人亦已歌’!無論天家骨肉市井小民概莫能外!先生何必傷感?譬如你我,還有隔壁的車銘,坐紅樓、對翠袖、賞美景、聽侑歌,可知那邊半裏之遙就是人市!山陽寶應一帶難民在人市啼饑號寒以淚洗麵,賣身求一溫飽而不可得——心不一,情自然也就不一!”說罷,舉箸擊盂亢聲唱道:

    玉堂意消豪氣空,可憐愁對虹橋東。

    當年徒留書生恨,此日不再車笠逢。

    推枕劍眉悵曉月,扶欄吳鉤冷寒冰。

    惟有耿耿對永夜,猶知難揾淚點紅!

    吟罷鼓掌大笑,卻不自禁滾出兩行淚來。

    殷真已是癡了。鄔思道疑得不錯,他不是常人,更不是什麽“皇商”,原是當今天子膝下皇四阿哥愛新覺羅·胤禛,已經封了貝勒,地地道道一個龍子鳳孫,因生性冷峭嚴峻,京師人稱“冷麵王”的就是。這次卻是領差安徽督辦河工,因高家堰、寶應一帶決河,特來揚州調運糧食賑濟災民。他早聞鄔思道才名,這次邂逅相逢,見他已是殘廢,原是心裏失望,此刻見鄔思道酒後形骸放浪,飄逸瀟灑英風四流的神態,不禁大起憐愛敬慕之心,又想到他不合仗義直言開罪朝廷,為天下不容,且終生無望再入仕途,轉覺神傷。胤禛正想著尋話安慰,屏風一動,一個長隨打扮的人進來,卻不言語,橫著眉下死眼盯了三個人一陣子方問道:“方才是哪位先生唱歌兒,又提到我家車老爺的諱?請借一步說話,我們老爺有請!”胤禛仰靠在椅上,一隻手扶著酒杯,隻微睨了一眼戴鐸,戴鐸忙站起身來,正要說話,鄔思道已架了拐杖起來:

    “是不才!車銘與我同榜孝廉,又曾為同社文友,怎麽——我不能叫他的諱?”

    他帶了酒,神情顯得冷峻傲岸,長隨被他的神氣懾得有點氣餒,聽說是自己家主同年,又見胤禛蹺足而坐,戴鐸從容侍立,更不知什麽來頭,倒有點不知所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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