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哲學

尾聲 思考死亡,就是思考人生(1/5)

    我有些驚呆了,對他說我得知這一消息後我很難過。我問他作何感想。他說:“哦,不是你想聽到的那樣。我一直在想這個家中如果我遭遇什麽不測,我妻子的生活有保障嗎?不過實際上,抵押貸款上過保險了,所以如果發生意外,我妻子能留住這套房子。”我問他腫瘤有多嚴重。他說:

    “很難從醫生那裏得到直接的回答。我去過伊拉克和阿富汗幾次,有好幾次我都可能被擊中。在服役過程中我五次負傷,但我依然從不相信我會在那樣的情況下死掉。這次的情況不一樣。一個不同是,現在不會立刻死掉。我也知道我的身體可能會受到損傷。我已經喪失了一些語言能力,記憶也出了問題。我的一個朋友2007年去世,幾乎是跟我一樣的病。他12月做的腫瘤手術,到第二年8月就去世了。所以我可能隻剩大約6個月了。”

    我試著問他對死亡的態度。他說:

    “我部分覺得,這就是你的命,像蘇格拉底麵對死亡時一樣。另一部分想,醫生也許可以幫我。馬可·奧勒留說過大致的話,你可能隻剩一天了,或者還剩十年,但是所有人都會在某個時候離開人世。這不是勇敢,隻是接受不可避免的事情。從統計學上來說,情況並不妙——如果曆史上所有人都死了,那麽很有可能它也會發生在我身上。我希望不是明天,但那不是我能控製的。”

    “你相信來世嗎?”他說:“我想有,但也可能沒有。馬可·奧勒留也說過,‘如果存在上帝,那令人感到安慰。如果我們隻是原子,那就不會有任何感覺。’如果存在上帝,我可以肯定他會理解我的想法,以及我為何那樣想。”患病的消息改變了他的想法了嗎?他說:

    “我想人們應該反複地思考他們所過的生活。我是我想成為的人嗎?我誤導過別人嗎?有些事情是我不能控製的——過去,或者未來。我像其他所有人一樣被生活纏住了。我沒有做到思考第一,但是我努力反思我自己和我的行為。我是一個正在進展中的作品。我能否完成這一作品並不是我能決定的。但我現在將加快去完成。我希望我能有時間去寫我自己的《沉思錄》,建議人們該如何生活,寫給我兒子看。”

    那麽,作為一個斯多葛派,他該跟他的情形做鬥爭,還是接受它?他說:“二者並不是相互排斥的。就好像去打仗,我接受我可能會戰死這一事實,但這並不意味著我會不戰而敗。如果我還不該死,我就戰鬥到底。如果我的死期已到,我會赴死,不流一滴眼淚。”

    在接受采訪兩周後,湯姆於1月4日進入手術室。起初恢複得很好,但後來狀況惡化,他陷入了昏迷,於2010年1月26日早上去世。

    我們必將麵對的那一刻

    死亡能成為精神練習嗎?古希臘人認為能。實際上,對他們來說,死亡就是精神練習,其他練習都是為它做準備。如蘇格拉底所說,研究哲學就是“練習死亡”。塞內加認為,“要用一生的時間學習如何死亡。”馬可·奧勒留也讚同“連死亡都是生的一部分,隻需要看到漂亮地完成這一刻。”對古代哲學家來說,我們麵對死亡的那一刻將最終測試我們的哲學練習的成果。我們真的改變了自己,實現了不可動搖的安寧了嗎,還是隻是說說而已?我們死得是否漂亮?我們在柏拉圖的《斐多篇》中看到,蘇格拉底在他生命中的最後幾個小時,表現得徹底像一位哲學家。柏拉圖用完美的表達技巧重現了這一戲劇化的場景:蘇格拉底的朋友們圍著他啜泣;他的妻子讚西佩痛哭得不能自己,不得不被帶出房間;行刑人在一邊等著,端著一杯毒芹。在這種混亂中,蘇格拉底的“神態和語言在死亡時刻是如此高貴,如此無畏,在我看來他好像很快樂。”

    我有些驚呆了,對他說我得知這一消息後我很難過。我問他作何感想。他說:“哦,不是你想聽到的那樣。我一直在想這個家中如果我遭遇什麽不測,我妻子的生活有保障嗎?不過實際上,抵押貸款上過保險了,所以如果發生意外,我妻子能留住這套房子。”我問他腫瘤有多嚴重。他說:

    “很難從醫生那裏得到直接的回答。我去過伊拉克和阿富汗幾次,有好幾次我都可能被擊中。在服役過程中我五次負傷,但我依然從不相信我會在那樣的情況下死掉。這次的情況不一樣。一個不同是,現在不會立刻死掉。我也知道我的身體可能會受到損傷。我已經喪失了一些語言能力,記憶也出了問題。我的一個朋友2007年去世,幾乎是跟我一樣的病。他12月做的腫瘤手術,到第二年8月就去世了。所以我可能隻剩大約6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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