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哲學

03 哲學是身心的操練(2/5)

    魯弗斯不像我們的其他老師那樣著名,但是他是他那個時代最受人尊重的哲學家,外號“羅馬的蘇格拉底”。他是全職哲學老師,他最著名的學生是奴隸愛比克泰德。跟愛比克泰德一樣,魯弗斯沒寫過一本書,但是他的一些教誨被學生記了下來。他有一些當時很激進的觀點——他說奴隸有權違抗主人不公平的命令,並提出女性跟男人一樣能搞哲學。如此激進的思想使他惹惱了帝國當局,他兩次被羅馬帝國流放,但努力避免了死刑。魯弗斯是街頭哲學的擁護者。他堅持認為,哲學如果不融入實踐訓練,或古希臘人所說的修行,就沒有價值。他對學生說:

    “美德不僅是理論知識問題,還是實踐,就像醫學和音樂。就像醫生和音樂家不僅要掌握其獲得的理論,還要練習運用它們,好比一個想做到優秀的人,不僅要全麵學習理論,還要練習它們……因為一個人如果隻知道理論,但從來沒有練習過抵抗享受,他怎麽能實現自我控製,抵抗享受?”

    魯弗斯堅持認為,哲學訓練既是頭腦的,也是身體的。斯多葛派的學生應該接受訓練,去“適應寒冷、炎熱、口渴、饑餓、便餐、硬床、禁欲,忍耐艱苦的勞動。因為經曆這些和其他事情之後,身體變得強壯,不容易動感情,能完成各種工作,靈魂也經過做苦工之後變得更強大,通過禁欲學會了自我控製”。學生要清楚吃什麽、喝什麽,因為“節欲的起點與基礎在於自己控製飲食”。任何過於精致、奢侈的食物都要避開——魯弗斯禁止學生家裏放烹飪書。我們的飲食目標應該是“健康和力量”,而非身體的舒適,那會削弱我們,使我們變成我們的胃的奴隸。實際上,“當食物發揮其正當的功能時……它不會帶來任何舒適感”。魯弗斯不是一個優秀的晚宴派對主持人,但是勝過畢達哥拉斯派一籌,後者為了增強他們的自我控製力,在舉辦宴會時會擺上最肥美的食物,放在客人麵前誘惑他們,然後撤掉給奴隸吃。斯多葛派像畢達哥拉斯派一樣,認為偶爾自願地禁食是提高自控能力的好辦法——魯弗斯的學生愛比克泰德提出,口渴時,我們應該往嘴裏吸入一點兒水,然後“吐出來,不告訴任何人”。不告訴別人的意圖是,禁欲訓練很容易就會變成一種向充滿欽佩之情的公眾證明你很堅強的表演(比如“忍耐藝術家”大衛·布萊恩)。斯多葛派不是為公眾的掌聲而練習。他們是為了獲得內在自由和遭受不幸時的堅韌而練習。

    雅典以南的軍事化國家斯巴達把這種身體訓練推到了極致,他們讓窮人的孩子經受最嚴酷的訓練,把他們變成完美的戰士。斯巴達男孩7歲時被交給政府,去經受名為“誘拐”的14年的訓練。他們住在兵營裏,被分成“獸群”,穿著樸素的長袍,吃用豬血做成的肉湯。一位品嚐這種令人惡心的肉湯的訪客評論說:“現在我明白為什麽斯巴達人不怕死了!”他們學習唱歌、跳舞和戰鬥。他們通過裸體歌舞當眾表演他們學到的東西,那時斯巴達女孩聚集起來取笑那些較弱的孩子。12歲時,他們將被迫經受“耐力比賽”,被殘忍地鞭打,有時會被打死,同時盡力從阿爾忒彌斯神廟竊取食物。然後他們被送到荒野過上一年,隻穿著他們的袍子,不穿鞋。他們要用從河裏撈到的蘆葦做床,隻吃他們能偷到或獵到的東西。他們的苦行教育訓練他們拋棄自我,應對身體上的疼痛,在荒野中生存,目標都是使他們成為完美的戰士,為國奉獻。

    雅典的哲學家們被斯巴達的教育實踐給迷住了(也有點兒被嚇住了)——實際上,“誘拐”部分是斯多葛派哲學家玻裏斯提尼斯的斯法魯斯設計的。雅典人認為斯巴達人是沒有頭腦的機器人,隻會服從命令,缺少雅典人的文化和獨立思考的能力。但是斯多葛派也佩服斯巴達人的堅強,喜歡講斯巴達男孩偷狐狸的故事,男孩把狐狸藏在了長袍裏,他沒有被發現,因為當狐狸掏出他的內髒時他也忍住不出聲。這給斯多葛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隨時知道你的進步

    我們怎樣知道我們是否在哲學訓練中取得了進步?跟健身類比一下很有用:在健身時我們無法識別我們是否真的取得了進步,除非我們跟蹤自己,看看我們能跑多遠,能舉起多重的杠鈴,燃燒了多少熱量,我們的脈搏是多少,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們提高了多少。古代人以相同的辦法判斷他們的哲學訓練,跟蹤他們自己,他們的想法、情緒和行動,看他們是否真的取得了進步。哲學訓練很費時間。下課後感覺自己“取得了突破”或者“脫胎換骨了”是不夠的。這種感覺也許會持續一兩天,然後你就悄悄回到了舊有的軌道。你需要跟蹤你隨著時間的流逝而取得的進步,監視你的習慣,看你是否真的有了進步,還是隻是在原地兜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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