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單人生

第7章(2/4)

    她覺得肯特的孩子喜歡她,可孩子們會長大,長成大人的孩子會叫她這樣的女人“絮叨婆”。她居住的街區也有別的孩子,他們獨自待在家裏時,布裏特-瑪麗偶爾會給他們做飯。可這些小孩家的大人們總會回家,等他們長大後,布裏特-瑪麗就成了他們眼中的“絮叨婆”。肯特老說她缺乏社交能力,她覺得他說得肯定對。最終,她的全部夢想化作一個陽台和一個不會穿著高爾夫球鞋在鑲木地板上走來走去的丈夫,他偶爾會自覺把襯衫丟進洗衣籃,無需她提醒,有時候不用她問就主動表達一下自己對飯菜的喜歡。她想要一個家,希望孩子們(雖然不是她生的)無論如何都能回家過聖誕節,即便不來,也至少找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她想要井井有條的餐具抽屜,時常去劇院看場戲,想要能看到外麵世界的幹淨窗戶,希望某個人會注意到她精心打理的發型,或者至少假裝注意到了,或者至少,允許布裏特-瑪麗去假裝。

    她希望這個人每天回家之後,走在拖幹淨的地板上,享用熱騰騰的晚餐時,偶爾能發覺她的努力。肯特病房裏那件混合著披薩和香水味的襯衫隻是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是將布裏特-瑪麗的那顆心擊得脆弱不堪的元凶,是簡單的心願得不到滿足而引起的絕望。

    第二天早晨六點,布裏特-瑪麗準時打開廚房的燈。她其實並不需要照明,隻是因為可能有人注意到了昨晚的燈光,知道她在娛樂中心過夜,如果這時不開燈,別人會覺得她太懶,這麽晚了還不起床。

    沙發那兒有台舊電視,也許打開電視就不會感到孤單了。可她不敢開,因為害怕屏幕上出現足球。足球是現今的熱門話題,與看球相比,布裏特-瑪麗寧願選擇孤獨。娛樂中心的寂靜仿佛是她的保鏢,為她帶來安全感。滴漏式咖啡壺依舊倒在台麵上,不再對她眨眼睛。她坐在咖啡壺前的木凳上,想起肯特的孩子們形容她“消極挑釁”,肯特聽後樂不可支,就像他在看球賽時喝飽了伏特加和果汁之後那樣哈哈大笑起來:肚皮上下起伏,幾乎喘不動氣,笑聲中偶爾夾雜著豬哼一樣的鼻音。笑了好一會兒之後,他評論道:“她才不是什麽狗屁的‘消極挑釁’呢,是為了消極而挑釁!”接著他又笑起來,直到把果汁灑在長絨地毯上才作罷。

    布裏特-瑪麗覺得受夠了,默不作聲地把那塊地毯移到了客房,顯然不是為了消極挑釁,而是因為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肯特的話並不讓她難過,因為他很可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她覺得受到了冒犯,隻是因為肯特發表評論之前沒有先看看她站得是否足夠近,能不能聽清他說的話。

    她凝視著咖啡壺,突發奇想:要不要試著修好它?然而這個想法稍縱即逝,她很快便恢複了理智,把它趕出自己的腦海。自從結婚以來,她沒修理過任何東西,每次都覺得,最明智的做法就是等肯特回來修。每當電視上播出的搭建或裝修類節目中出現女人時,肯特總說:“女人連宜家的家具都組裝不了。”他覺得這是“先天決定的”。布裏特-瑪麗喜歡和他一起坐在沙發上,肯特看電視,她就默默地玩填字遊戲,遙控器放在腿邊,等待肯特摸索遙控器,準備換台看球賽時,指尖經常碰到她的膝蓋。

    她搬出更多的小蘇打,又清掃了一遍娛樂中心。往沙發上撒第二袋小蘇打時,傳來了敲門聲。布裏特-瑪麗過了很久才去開門,因為她先跑進洗手間,對著鏡子做了個發型。不會亮的電燈令整個過程變得更加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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