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一年(1/2)

    蘇菲菲走得突然，就像她剛來這裏的時候一樣，讓我完全沒有意料到，讓我措手不及，不過這次我沒有再哭，也沒有歇斯底裏地咆哮，我隻是關上按摩店的門，爬到鎮上最高的一座山的山頂，眺望著遠方，拿出一根煙，悠悠地點燃。

    “這不是你想要的生活，嗎？”我喃喃自語，“但，這是我想要的生活。”

    天邊的殘雲異樣的鮮紅，就像血一樣，好看又令人害怕，良久良久，煙頭都已經燒到我的嘴，我才回過神來，然後跪在地上，歇斯底裏地哭泣……

    我以為我能忘掉蘇菲菲，安心地經營我的按摩店，照顧好老媽，然後再娶個本地的姑娘，踏踏實實地過一輩子。

    但，蘇菲菲就像夢魘一樣，從那以後，我幾乎每晚都做噩夢，夢到她給我說‘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每次說這話的時候，她都帶著眼淚，無比委屈的樣子，有一次甚至夢到她雙眼流著血給我說這話兒，把我嚇得半死。

    之後不僅是蘇菲菲了，就連李雯，李虎，楊敏，秦璐，眼鏡仔他們都經常出現在我夢中了，但都不是好夢，要不是被打，就是被殺，每次醒過來後，我都是滿頭大汗。

    地方換了，人也不在了，但之前在城裏的那種不安和屈辱的感覺卻沒有改變，一樣纏繞著我，讓我苦不堪言，還是逃不出那種生不如死的怪圈。

    知兒莫如母，我媽很快就發現了我的異樣，我隻是給她說這段時間太累了，多加休息就好了，後來借一個廟鼎聖會，我媽強行帶著我去燒香，我磕頭的時候，那老和尚突然說年輕人，你好煩惱啊。

    開始我也沒理他，不過回家後，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那老和尚那麽多人都不說話，為何隻見了我就說我好煩惱啊？

    我從來不信鬼神之類的，也不信佛，不過我相信緣分，心想那老和尚也許能化解我心中的苦悶，於是我再次找上了他。

    老和尚問我有什麽事情，我說我很煩惱，在城裏遇到了不開心的事情，心想回到這裏來了就會忘記了，但是還是忘不了，一樣的苦惱，不知道為什麽，還請大師指點迷津。

    老和尚說大師不敢當，不過可以給我講個小故事，說從前啊，有塊石頭掉進糞坑裏去了，一身變得很臭，他的其他同伴嫌他臭就不和他一起玩兒了，掉進糞坑的石頭很傷心啊，就離開了，他心想換一個地方別的石頭就不會嫌棄他了……

    他還沒說完，我就笑了起來，說這石頭不是傻蛋嗎，他難道不知道換了地方，自己還是沒有改變……

    我說到這兒頓時明白了什麽，老和尚深有意味地看著我，向我點了點頭，對啊，我不是和那塊石頭一樣可笑嗎，在城裏我所受的那些屈辱，造成的痛，並沒有換了一個地方就消失，就算我在家鄉再成功，再風光無限，但是在潛意識裏麵，我還是李雯麵前的那條狗，還是被李虎楊敏背叛得一無所有的傻逼，還是在眼鏡仔、秦璐她們麵前欠了一屁股的債。

    這些東西就像是石頭上的糞，在沒有在李雯麵前證明自己不是狗，沒有幹掉李虎楊敏，沒有還清秦璐、眼鏡仔等人的債之前，我無論逃到那個地方，潑上的糞，都會一直臭著我。

    我給老和尚說謝謝了，忽然又想到蘇菲菲，就問大師，以前一個女孩說她非常愛我，甚至和父母鬧翻和我在一起，生活了一些日子後，卻說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然後走了，她變心了嗎？

    “她是一個好女孩兒嗎？”老和尚問我。

    我回答是個好女孩兒。

    “那你愛她嗎？”老和尚繼續問我。

    我回答愛她。

    “她是一個好女孩兒，你又愛她，那為什麽不給她她想要的生活呢？”老和尚再問我，這次我沒有回答，隻是說了一聲謝謝，轉身走了，都走出去好遠了，我又折了回來問老和尚，為啥知道我有煩惱啊，老和尚說，我和家人在一起都愁眉苦臉的，不是有煩惱又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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