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老院

羅宋帽(1/5)

    我和老梁並不熟,仔細想想,就是小時候玩過幾次他的羅宋帽。小學畢業那一年的聯歡會上,我們班排練小話劇,其中有個同學演過去的一個資本家,我想起了電影《林家鋪子》裏的林老板,他戴著羅宋帽,不是挺像個資本家的嗎?就向老梁借過一次他的羅宋帽,他挺痛快地就把帽子借給了我。長大以後,好像我和他都沒有說過什麽話。畢竟,他比我大好多,是屬於和我爸爸一樣的上一輩人。以前,我不相信代際之間是存在代溝的,總覺得是能溝通的。現在看來,代溝是客觀存在的,是無法溝通的。就像前門樓子前的那條護城河,“文化大革命”前修地鐵的時候,把它的水引走了,把它填平了,好像它就不存在了。但是,那條河道畢竟還在我們的腳底下,在轟轟鳴響的地鐵馳過的軌道下麵。

    老梁這間北房,已經不知幾次易主,如今誰在那裏住,我不清楚了。我幾次回大院,看見屋門都是鎖著,據老街坊對我講,現在是一個外地人租住,每天早出晚歸,不知在忙什麽。

    當年,在我們大院裏,這是間很好的房子,緊挨著前院一排正房的邊上,高矮和正房一樣,隻有懂行的人,從老四合院的建造格局上,或是細心的人,從房頂上魚鱗灰瓦顏色的深淺程度,才可以分辨出來它是後蓋的房子,最初建會館的時候,是沒有這麽一間房子的。會館經曆的年頭久了,主體結構未變,但幾經易手局部改建的地方,還是有的。據說,不知是我們大院的第幾任主人,看到正房東西廂房兩側邊上各有一塊空地,西邊的空地上立著一塊假山石,東邊的空地上栽著一架玫瑰香葡萄藤,覺得地皮有些浪費,便把假山石拆掉,把葡萄藤拔掉,在東西兩邊各蓋起了一間房子,房門朝南,門前也修起了和正房一樣寬的廊簷和一樣高的高台階,完全成了和正房一樣的房子,以便出租出去多要點兒租金。其實,北京四合院這樣的空地,在最初蓋大院的時候,是特意留出來的,被稱之為小院落,是有講究的布局,按照鄧雲鄉先生的說法,“這種蓋法,多為宮廷、園林的格局”。這塊地方,本來就是種花草置山石的點綴之地。後來,我們大院的這位主人,對四合院的認識遠趕不上對錢的認識了。住戶多了起來,房子比假山石和葡萄藤的點綴要重要,也實惠得多了。現在想想,這樣的格局改造,就跟如今我們將挺好的陽台封閉起來,在挺寬敞的一樓前的院子蓋起陽光房,以增加居住麵積的思路是一樣的。

    如今,這間房子,年久失修,又常年沒有人住,生氣委頓,顯得矮小和破爛不堪。年月的滄桑,在它的身上留下無情的痕跡。房前的高台階早已經拆除了,充分利用了它占據的空間,用碎磚頭壘砌了間小廚房,一直頂到了房子的窗台前。散落的幾個破紙箱和垃圾桶,淩亂地堆滿廚房的四周。誰能夠想起當年這裏曾經有過一架枝葉茂密的葡萄藤呢?

    我和老梁並不熟,仔細想想,就是小時候玩過幾次他的羅宋帽。小學畢業那一年的聯歡會上,我們班排練小話劇,其中有個同學演過去的一個資本家,我想起了電影《林家鋪子》裏的林老板,他戴著羅宋帽,不是挺像個資本家的嗎?就向老梁借過一次他的羅宋帽,他挺痛快地就把帽子借給了我。長大以後,好像我和他都沒有說過什麽話。畢竟,他比我大好多,是屬於和我爸爸一樣的上一輩人。以前,我不相信代際之間是存在代溝的,總覺得是能溝通的。現在看來,代溝是客觀存在的,是無法溝通的。就像前門樓子前的那條護城河,“文化大革命”前修地鐵的時候,把它的水引走了,把它填平了,好像它就不存在了。但是,那條河道畢竟還在我們的腳底下,在轟轟鳴響的地鐵馳過的軌道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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