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枝

第11節(1/3)

    許多,自己看不到的東西。

    從小時候就這樣,於萱跟他明明在同一個大院裏打鬧嬉戲,在同一所學校裏上學,在同一條路上每天往返,彼此熟到連對方家裏今年有沒有醃醬菜,晚上吃什麽都清清楚楚,但他卻明白,於萱跟他,猶如平行宇宙的不同空間,他沒法真正靠近於萱,任何人,都沒法真正地靠近於萱。

    不僅在於她從小表現出來的預知能力,還在於,她與年齡不相稱的漠然,這種淡漠,仿佛一個看不見的透明玻璃罩,將她跟周圍的世界,包括她自己的父母,隔得清楚明了。

    大院的孩子沒人喜歡跟於萱一塊玩,學校也是,大家都不約而同隔離她,說不清為什麽,兒童的心思大概遠比成年人敏[gǎn]又直接,對異類保持天生的警惕。一開始還有幾個調皮搗蛋的男孩想欺負她,但不知於萱用了什麽法子,不用幾天,那些男孩都沉默地選擇忽視她,這種沉默的忽視很快傳播開去,一個學期不到,她同班的所有學生,都像避開細菌源一樣,對於萱敬畏地保持距離。

    或許這也是於萱想要的效果,徐文耀想。但是有好幾次,他分明看見於萱站在課室外麵,遠遠的,如女王巡視所屬領地那般,高傲而漠然地看著操場,那裏,有穿紅戴綠的小姑娘三五成群,在跳皮筋,玩遊戲。

    那種時候,於萱的目光總是很複雜,既有悲天憫人的柔和,又有同為女性的壓抑的渴望。

    他還記得,在少有的幾次這種經曆中,他注意到於萱的手指,攥緊書包上的肩帶,攥得那樣用力,手指都有點泛白。

    他們一塊長大,其實一塊玩的時候近乎沒有,回想起來,對這個女孩的童年記憶,竟然就是這樣一幅畫麵:小小的於萱站在課室外麵的背影,那背影猶如老舊的黑白照片,從此永遠定格下來,保存下來。

    徐文耀那時候才不過十歲多一點,但不知為何,他感到心髒有輕微刺痛,他想,要這麽孑然一身地長大,這麽孑然一身地走到死,該得多難。

    徐文耀原本不曾注意過於萱,於萱有她特定的,任何人進入不了的孤獨,徐文耀也有,盡管他待人恭謙有禮,家裏背景過硬,卻從不仗勢欺人,但他跟於萱一樣,也有屬於自己的,堅硬到旁人不能進入的內核,但是在他十四歲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令他粹不設防,終生難忘。

    那一年,他發現自己喜歡的,不是漂亮溫柔,身段窈窕的女孩子,而是跟他一樣,有相同生理構造的男孩。

    他還記得最開始是一次籃球場上的衝突,不同學校兩幫學生爭一個球場,於是他義無反顧,帶著軍區那幫野小子加入群毆,籃球被當成利器,一用力砸過去,失了準頭,砸到一個過路人。

    那個人眼鏡被砸爛,挺秀的鼻子登時冒出血。

    他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一般來說,這種情況下顧不上那種不相幹的路人甲,但在那一瞬間,他注意到猩紅的血從那人的鼻子下流出來,與白玉一樣的臉頰兩相對應,竟然有種淒豔的美感。

    一種異樣的情緒從心底汩汩冒了出來,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那天晚上,他想著這個陌生男子俊秀的臉龐,捂著鼻子疼得泛上水光的眼眸,□的器官竟然硬了,不得不伸手紓緩。

    在此之前他已經試過遺精,夢見什麽已經不太記得,他從小善於控製自己的情緒,頭腦一流,對自己行為的掌控遠超過一般青少年,但這麽激烈的□衝到下腹,不得不靠手來緩解,這種經驗,卻還是第一次。

    就好像燎原大火,僅憑十四歲少年的意誌,根本無法與之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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