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進酒

275、賭局(3/4)

    戚竹音挽著袖子,露出手臂,在床邊的銅盆裏淘洗帕子,:“再看吧。”

    戚時雨胸口起伏不定,他轉動著眼珠子,道:“保駕,保駕功定,你就是,是盛胤年的……”

    “兩境三州都反了,”戚竹音認真地洗帕子,“盛胤帝還能坐多久?靠著她那一萬都軍,連闃都的大門都出不去。”

    “戚竹,竹音!”戚時雨驟然拔高聲音,“不孝女!”

    戚竹音擰帕子,沒有作聲。

    戚時雨淚濕雙鬢,嘴唇顫動,哽咽道:“你壞我,壞我戚氏,你日後連,連祖墳都進不去。”

    窗口的斜陽曬著戚竹音的背部,她專心地晾帕子,像是沒有聽見。

    “倘若沈,沈澤川敗了,”戚時雨含恨淚流,“你一人可,可抵戚氏滿門嗎?下人,都,都恨你。你偽造我,我的口信,你啊……”

    戚竹音把帕子撫平,在窗格的疏影裏側過頭,望著那層層疊疊的花木。她有片刻的寂靜,:“倘若沈澤川敗了,你就把我偽造口信、脅迫庶兄代筆的事情告到闃都,孔泊然是個聰明人,寧可殺我一個,也會保你老帥不死。”

    戚時雨給闃都的口信是假的,那是戚竹音橫刀讓庶兄寫出來的東西。但是戚時雨真的沒辦法嗎?他這是默許,想要給戚氏一條後路。如若沈澤川兵敗,戚時雨寧肯交出戚竹音來換全族性命。

    當戚竹音決意不出兵的那一刻開始,她就不再是戚家女。戚時雨給的自由都止於戚氏,戚竹音若不能再為戚氏謀得榮耀,那麽她與她的那些廢物庶兄弟就沒有不同。

    戚竹音沒有待久,她晾好巾帕,就退出房門。簷下候著幾個庶兄弟,皆不敢抬頭看她。她接過戚尾遞來的誅鳩,也對他們視而不見。

    戚尾跟著戚竹音出院子,聲:“江大人該到了。”

    戚竹音問:“大夫人準備妥當了嗎?”

    戚尾張開口,卻沒有話。戚竹音隨著他的目光轉過頭,看見紅纓撩起簾子,花香漪正提著裙擺下轎子。她也不知道哪兒想茬了,越過紅纓,把手臂借給了花香漪。

    花香漪的白花清香撲鼻,她搭著纖掌,在落地後才察覺是戚竹音。

    戚竹音想點什麽,便隨口道:“呦……”她最近有些疲憊,看著花香漪,“花挺好看的。”

    側旁的紅纓掩唇輕咳,花香漪粉頰微紅,手指鬆開,原本想要挪開手,不知怎麽改了主意,就搭著戚竹音,:“茶亭準備妥當,稍後就請萬霄到那裏落腳。中間架有屏風,萬霄夫人可以在此歇,正好讓既然給瞧瞧。”

    “你是夫人,自然由你安排。”戚竹音,“□□山在厥西就是張利口,你與他對談不要吃虧的好。無論如何,兵馬大權尚在我手中,除非殺掉我,否則縱使他巧舌如簧,闃都也救不了。”

    花香漪繡鞋露出點尖翹,她撫好裙皺,對戚竹音含笑道:“我有辦法。”

    ***

    沈澤川用手抓了把丹城餘糧,再看向糧倉陳設,:“糧倉經年失修,如今將入冬,連日陰雨,糧食不能繼續放在這裏,要發潮生黴。”

    費盛收攏著油傘,答道:“先生們也是這個意思,但是眼下時候不好,主子,若是貿然動糧,引起城中百姓猜疑,那咱們這些日子的功夫就白費了。”

    敦州守備軍駐紮進來不到半月,吃睡反倒比在城外更加拘謹,好在沈澤川糧食充裕,沒有餓了士兵們的肚子,底下雖有私怨,卻沒有出事。丹城的百姓往西跑了不少,正堵住了沈澤川的前路。

    “餘糧不多,”姚溫玉的四輪車沾了水,在行動時留下了痕跡,“冬日酷寒,丹城無糧還要賑濟,與其到時候再從茨州轉調,府君不如就地放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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