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進酒

126、曆熊(1/3)

    曆熊人如其名,就是隻熊。他在獄裏待了半個月,每日都盤腿麵朝著欄杆坐,眼巴巴望著門口,等著雷驚蟄來接他。獄卒們看他年紀,都愛逗他,他虎頭虎腦,被人捉弄也不生氣,就是食量駭人,一頓飯能吃三人份。

    獄卒給曆熊打開門,曆熊戴著枷鎖,急切地問:“我大哥來接我了嗎?”

    獄卒照曆熊背上拍了一巴掌,沒跟他講話。喬涯安排了馬車來接他,獄卒怕他路上鬧起來,特意又把曆熊腳上的鐐銬給扣上了。曆熊坐不慣馬車,晃得他頭暈眼花,好不容易到了地方,一下車看見那宅子大門,就是不肯挪腳進去。

    “我不進去,”曆熊原地站著,像根樁子似的,任憑幾人推搡都紋絲不動,“這院子太大了,我進去以後大哥該找不著我了。”

    這悶熱,人站在這兒熱得汗直流。獄卒怕得罪人,急得團團轉,哄騙曆熊:“你先進去,進去了咱們再接你出來。”

    曆熊覺得這人講話眼珠子滴溜溜地轉,黃鼠狼似的,像個騙子,便悶悶地搖著頭,死活都不動。獄卒好歹都沒動,心一橫,幾個人用力擠在曆熊背後,想把他給推進去。

    曆熊腳跟擦在地麵,他被推煩了,大喝一聲,振著手臂喊道:“我不進去,不進去!”

    背後的幾個人被曆熊震得齊齊退步,獄卒看他手臂掙紮著,擔心那枷鎖套不住,連忙:“摁住他,別叫他鬧!”

    曆熊見他們幾個撲向自己,不禁紮出了馬步,穩著身沉如山,黝黑的臉上布滿了怒氣。獄卒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豈料曆熊就是一步不動,眼看時辰都要在門口耽誤了。

    紀綱正從外邊溜達回來,身邊跟著個費盛。他老遠就看見門口擠著人,馬車也橫在途中,背著手正想詢問,就見幾個獄卒“欸”一聲,被曆熊一起掀翻了。

    “好大的力氣!”費盛喝了聲彩,看著紀綱的臉色。

    紀綱是打紀家拳的人,最看重力氣,果然眼裏一亮,:“這是哪來的子?”

    費盛趕忙上前,不用詢問,看著獄卒的打扮就猜到了八分。他先是握了下腰側的繡春刀,又緊跟著鬆開手,一腳撩起地上的鐵鏈,:“都讓開,爺爺來捆他!”

    ***

    沈澤川原本在屋裏等著孔嶺他們過來,聽著庭院前頭有動靜,掀了竹簾,見紀綱先進來了,不禁一愣,問:“師父,怎麽了?”

    紀綱把自個的鳥籠遞給喬涯,讓喬涯給掛在廊子裏。他彎腰在銅缸裏掬起幾把水,擦了手,:“進門前撿著個子,你看看,是不是你要的人?”

    音落,就見費盛拖著鐵鏈,像拽牛似的拖進個壯子。這子還在鬧脾氣,把費盛往自己身前拽,費盛好歹是錦衣衛同知,卻在這幾步路的拉扯裏被汗滲透了衣裳。

    “啊,”丁桃從屋裏鑽出腦袋,大喊一聲,“就是他,曆熊!”

    沈澤川:“怎麽回事?”

    費盛想要回話,誰知那鐵鏈猛然繃直,他整個人都向後掀了過去,緊跟著被迅速拖了過去。

    曆熊扯著鐵鏈,竟然把木枷鎖掙出了裂紋,他拖著費盛在庭院裏轉起來。費盛背部蹭在花叢裏,泥濺了一脖子,他有心表現,卻發覺自己根本定不住身。

    時遲那時快,喬涯想動手,紀綱卻一臂攔住,喝道:“桃子!”

    丁桃應聲,把本子塞進胸口,輕巧地躥了出來。他躍出廊子的欄杆,費盛還在被拖行,丁桃追了幾步,知道自己拽不住人,便伸腳驟然踩住了鐵鏈,:“曆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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