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進酒

125、猛虞(1/3)

    六月所剩無幾,茨州守備軍已經初見雛形,蕭馳野到了應該繼續北上的時候。他在中博兩個月,沒有給離北寄過一封私信,離北也沒有給他寄過一封家書。

    猛出獵的時間越來越長,蕭馳野知道它在往北飛。他站在庭院裏,看餘陽漸沉,直到背後的沈澤川輕敲了敲門框。

    蕭馳野回首,融在斜暉裏看著沈澤川。

    沈澤川覺得蕭馳野似乎又變得高大了一些,那寬闊的肩膀承擔著沉日的重量,他遠比六年前更加強壯。沈澤川看了片刻,蕭馳野微側開身,:“我們去跑馬吧。”

    比起上一次,這一次蕭馳野是認真的。他帶著沈澤川上了浪淘雪襟,從踏鞍到拉韁繩,事無巨細地講給沈澤川聽。他像是什麽都想留給沈澤川,他的馬,他的鷹,他的心。

    兩個人沿著茨州城外的林道,駕著馬跑向北。盡頭的餘陽消失了,星子從背後延伸而出。北邊的山巒水草肥美,浪淘雪襟跑了上去,蕭馳野勒住馬,在風裏對沈澤川:“盡頭就是鴻雁山。”

    沈澤川放眼眺望,在夜雲層疊裏,遠處是蒼茫的。他隻能隱約窺見鴻雁山高隆而起的背部,它像是橫臥在盡頭的長龍,在大周最邊緣畫下了蜿蜒的界線。中博能看見它的輪廓,卻跑不到它的身邊,它滋養了大周北邊最遼闊的土地,它是離北大地崛起的萬裏高牆。

    沈澤川聽見了風的呼嘯,那是與闃都截然不同的風,吹得他的袖袍猶如白鳥展翅。

    “這是鴻雁山的呼喚,它也會想念我。當我們靠近它,就能聽見更清晰的長調。”蕭馳野讓浪淘雪襟跑起來,他們在風裏顛簸,穿越狂浪的野草,像是撲向鴻雁山的飛鳥。

    猛從後振翅而追,盤旋著俯衝下來,掠出了一條草線。

    蕭馳野忽然在沈澤川的耳邊:“我要帶你見它。”

    沈澤川耳邊的玉珠被嗬熱了,他望著前方,:“蕭策安……”

    蕭馳野偏頭,沈澤川了句什麽,但是風太大了,蕭馳野沒有聽清。他不肯作罷,便湊近了些,示意沈澤川再一遍。

    沈澤川:“再跑就過境了!”

    “那就過境,”蕭馳野沒有停下,“我帶你回家去,見老爹和大哥——你適才什麽?”

    沈澤川在風裏大聲:“我、的、扇、子、呢!”

    蕭馳野撈住沈澤川,猛然勒馬。浪淘雪襟仰蹄嘶鳴,沈澤川眼前一陣顛倒,接著悶聲一響,兩個人滾在草裏,沿著斜坡翻滾了幾下。

    蕭馳野用手臂罩著人,停下時也不起來,就張開手臂躺在沈澤川身下,:“你騙我。”

    沈澤川掐他臉頰,:“誰騙你?”

    蕭馳野扯開嘴角,盯著沈澤川,負氣地:“你騙我,你這個騙子,壞人,薄情郎……”

    沈澤川拽了把野草糊他一臉。

    蕭馳野也不躲閃,伸出手臂強硬地抱住沈澤川,把人摁著後背摁向自己的胸膛,喘著氣惡意地:“我這輩子就是死,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沈澤川被摁得一頭埋在了蕭馳野的頸窩裏,他掙紮幾下掙不開,悶著聲:“蕭二,憋死了我,你就謀殺親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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