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進酒

88、帝師(1/3)

    清風徐來,涼夜生寒。

    蕭馳野適才的殺意都讓這一聲“二郎”驅散了八分,他沉默半晌,在涼爽裏平複了心緒。

    沈澤川再看回葛青青,麵上沒有半分慌張,:“想要運轉這麽多的白銀,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夠做到的事情。他辦得再幹淨,也不能瞞過海。今夜就召集人手出城,先去琴州,沿途細細打聽,把近兩年厥西往東北的大貨買賣都記錄起來,讓人敷陳給我。”

    葛青青收到消息後一直憂心忡忡,但見沈澤川談笑自若,不禁心下稍鬆,也穩住了情緒。

    “晨陽,”蕭馳野肩頭掛著袍子,示意道,“先帶他們去闃都會同館,懸掛中等馬匹的牌子,配給緝拿江洋大盜的公文,就大盜流竄厥西,禁軍不便出都追拿,便委托給了錦衣衛。明早我親自去趟兵部和刑部,做個呈報。”

    城門已閉,不能隨意出都,錦衣衛又涉及緝查逮捕的重任,平時出都外勤都要先稟報刑部和都察院,然後等候批複。蕭馳野這是給了葛青青帶人出都的理由,免了刑部的後續責問。

    葛青青得令立刻就走,晨陽披衣帶路,兩個人先行出了宅子。

    沈澤川穿得單薄,蕭馳野把人牽回來,帶進門時看他還在沉思,便:“先生的事情和薛修卓也脫不開關係,但他既然肯把人轉移走,就明先生對他而言還有用處,他就不會貿然對先生痛下殺手。薛府裏藏的事情太多,我得想個理由,從皇上那裏討一份搜捕特令。”

    “想要出動禁軍,必須得是證據確鑿的大案,現如今的試探還是要靠錦衣衛。”沈澤川沒有坐回原位,他見色不早,便知道今夜又難休息,於是倒了杯釅茶,卻隻含了一口,剩餘的都給了蕭馳野。

    蕭馳野喝完了,:“薛修卓事事謹慎,平常外官歸都孝敬的冰敬,他也一概不收。他任職都給事中期間,在都察院言官眼裏最幹淨,甚少受人彈劾,所以就算是錦衣衛,恐怕也難以找到理由去查他。”

    “大張旗鼓地查,就會打草驚蛇。”沈澤川把玩著茶杯,在苦味裏思量著,“他在明處,我們在暗處,薛修易這步棋隻要藏好了,我們就仍舊是進攻的那一方。宮外事皆好,但是宮內事,卻要更加留心。他既然已經對皇上起了殺心,又有慕如風泉姐弟倆相助,對皇上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讓人不得不防。”

    蕭馳野想了一會兒,:“風泉不是才成了司禮監掌印太監麽?憑他的資曆,必定會受內外朝一起責難。福滿頂在他下邊摩拳擦掌,海良宜又厭惡宦官,風泉如今擔任的掌印,可比不了潘如貴時期的權勢。讓他內外受困,自顧不暇,他就沒有餘力再替薛修卓辦事。”

    “穩住皇上也是關鍵,”沈澤川,“皇嗣一事,不能傳出風聲。”

    李建恒登基以來,多受言官的苛責,又接二連三地出事遇險。他沒有漂亮的政績,在民間的名聲也不如先帝,如果皇嗣一事走漏了風聲,必定會人心浮動,從哪方麵講,都不利於維持穩局。

    “不論薛修卓手裏握的是真龍還是假龍,”蕭馳野抵著骨扳指,盯著琉璃燈,“大周的皇帝都隻能是李建恒。即便日後要立儲君,那也得立李建恒的兒子。”

    蕭家如今略勝花家,又保持著勢頭。蕭馳野走得穩,在離北的蕭既明也守得穩,他們跟世家在中博、啟東暗地裏博弈,大家打得不激烈,就是因為有直臣海良宜一派居中調解,勉強穩住了二虎內鬥的趨勢。然而海良宜最大的屏障就是李建恒,李建恒肯信他、敬他,知道他的不二心,所以在拉鋸戰中沒有立刻倒向太後,並且朝中的大事,李建恒都肯拿出來與海良宜商議,這就是海良宜跨入新朝後穩坐內閣元輔的根本原因。

    李建恒這個人不重要,但他登基以後,“李建恒”就變得至關重要。他在明槍暗箭裏居於中心,他就是三方共同製約對方的牢籠,他也是三方共同攻擊對方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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