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進酒

4、餘孽(1/3)

    戰靴踩過積雪,繞到沈澤川身側。來人用腳尖撥正沈澤川的臉,靴麵蹭到了些許血跡。他頭盔下的聲音悶沉,:“沈衛是你老子?”

    沈澤川齒間咬不住血,倉促地用手也掩不住,沒有作答。

    這人居高臨下地打量了他片刻,:“問你話。”

    沈澤川含著血沫,垂頭“嗯”了一聲。

    紀雷見縫插針,在邊上:“是沈衛的第八子,名叫沈……”

    這人抬臂摘掉了頭盔,露出了一張年輕的臉。空中盤旋的海東青夾著凜風落在了他的肩膀,撲起了零星的雪屑。他把沈澤川視如敝屣,那目光不上鄙夷還是厭惡,猶如刀鋒寒冽。

    沈澤川不認得他,卻認得離北鐵騎。

    沈衛當初狼狽西撤,到達茨州已是中博最後一道防線。離北鐵騎從北南下,世子蕭既明冒雪行軍,三日不歇,橫渡冰河,直驅茨州。誰知沈衛連茨州也未守住,致使離北鐵騎兵陷重圍。若非蕭既明設有後援,隻怕又是場惡戰。

    離北經此一戰,最恨的便是中博沈氏。

    這人不是蕭既明,但他既然能夠策馬闃都、肩帶猛禽,想必正是離北王幼子,蕭既明的親弟弟蕭馳野。

    紀雷原本有心教唆,但見著蕭馳野背後的副將朝暉,便沒敢再煽風點火。

    蕭馳野隨手把頭盔扔給了朝暉,唇邊一笑,適才刀鋒般的目光便如冰消融,佻達輕薄的氣質頓時湧現,連著這身鎧甲都變得不合適了。

    “紀大人。”他和紀雷勾肩搭背,“久等啊。”

    紀雷與蕭馳野相視大笑,:“二公子,兩年不見,怎的生疏了!”

    蕭馳野指了指腰側的刀,:“帶著刀呢,算半個兵。”

    紀雷好似才看見,跟著笑道:“好刀!二公子此次救駕,路上辛苦。待會兒見過皇上,晚上咱們吃酒去!”

    蕭馳野頗為遺憾,示意紀雷看自己身後跟著的副將朝暉,:“大哥派人盯著我呢,這麽吃酒哪能盡興?過幾日等我緩回勁了,我請你。”

    朝暉麵無表情地對紀雷行禮。

    紀雷笑應了,對蕭馳野:“那便先進宮去,儀仗隊還候著呢。”

    兩人談笑自如,就這麽一路步行入宮。朝暉跟在後邊,離開時看了眼沈澤川。邊上的錦衣衛心神領會,把沈澤川又拖了回去。

    紀雷目送蕭馳野入了宮,待左右皆是自己人時,才晦氣地啐了一口唾沫。臉上的笑容消失,隻剩了一肚子的牢騷。

    他原本想著這混子平日裏冒失膽大,弄死個人也順理成章。可怎料這草包還鬼得很,竟然輕拿輕放,一腳踹過去,就這麽放過了沈澤川。

    蕭馳野進了宮,朝暉遞上一方帕子,他邊走邊擦手。

    朝暉低聲:“公子適才那腳太冒險,那沈狗餘孽若是當場斃命,太後那邊怕是不悅。”

    蕭馳野笑容消失,眉眼間積的都是陰沉。他才從沙場退下,一身殺伐凶氣隱藏不住,逼得那前頭帶路的內宦不敢側耳再聽。

    蕭馳野冷漠地:“就是要往死裏踹。沈老狗讓中博血流漂杵,茶石坑裏的軍士埋了半月都沒埋完。花家如今要為私情保這老狗餘孽,下豈有這般如意的事情。況且大哥千裏奔襲,經此一戰已經無可再封。我離北榮已登頂,早已成為太後的眼中釘。”

    朝暉:“世子常道月盈則缺,這次闃都封賞多半是場鴻門宴。公子,大軍停駐闃都百裏外,城中皆是世家耳目,此時萬萬不可衝動行事。”

    蕭馳野將帕扔回給朝暉,:“知道了。”

    “阿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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