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進酒

3、猛禽(2/3)

    潘如貴緩聲咳嗽。

    “就是王老子下凡也保不住他那顆腦袋。”

    福子回來攙著潘如貴,長道上空曠,他聲問:“老祖宗,咱們就這麽放了人,回頭皇上當真不會怪罪?”

    潘如貴踩著雪,:“皇上心裏明白,這事兒挨不到咱們頭上。”

    他走了幾步,雪花直往風領裏擠。

    “千金一諾,君王最怕朝令夕改。皇上因著此次邊沙十二部的進犯又大病一場,這幾日已經思量著要給三姐賜個公主封號,這是要討太後的歡心。此時休留人一命,就是別的,但凡太後開口,皇上都要應的。”

    潘如貴著側頭看向福子。

    “你幾時見太後改過口諭?”

    不論什麽案子,一不二的才是真主子。

    沈澤川燒得神誌不清,眼前一時是紀暮臨死前的模樣,一時是他尚在端州生活時的模樣。

    端州的風吹拂著旗幟,師娘挑簾而出,手裏端著白瓷碗,裏邊盛滿了皮薄餡大的餃子。

    “叫你哥回來!”師娘招呼著,“片刻不消停,讓他趕緊回來吃飯!”

    沈澤川翻過走廊的欄杆,幾步到了師娘身邊,就著筷子叼了隻餃子跑開。餃子燙得他直呼氣兒,出了門見著師父紀綱坐在台階上,便蹲在紀綱身邊。

    紀綱手裏打磨著石頭,偏頭衝沈澤川哼一聲,:“傻子,餃子值幾個錢?瞧把你稀罕的!叫你哥回來,咱們父子三個去鴛鴦樓吃頓大的。”

    沈澤川沒接話,師娘已經拎了紀綱的耳朵,:“瞧不上餃子?你行啊,真有錢娶什麽媳婦?帶著這倆傻子自個兒過去唄!”

    沈澤川笑出聲,他跳下台階,衝師父師娘揮揮手,就往巷子外跑,要找他哥紀暮。

    路上下著大雪,沈澤川找不著人。他越走越遠,越走越冷。

    “哥。”

    沈澤川衝四下喊。

    “紀暮!回家吃飯!”

    馬蹄聲逐漸包圍而來,大雪遮擋了目光,沈澤川深陷在馬蹄聲中,卻左右都看不見人。廝殺聲爆發在耳畔,熱血迸濺在臉上,沈澤川雙腿吃痛,被一股難以抵擋的力道壓在了地上。

    他又看見了近在咫尺的死人,箭雨在風中呼嘯,背上的人沉重,那黏稠又溫熱的液體順著他的脖頸、他的麵頰往下淌。

    這一次他知道那是什麽。

    沈澤川顫抖著醒過來,大汗淋漓,凍得不住地哆嗦。他伏在床板上,眼睛勉強適應著昏暗。

    獄房裏還有人,雜役收拾著髒物,點亮了油燈。

    沈澤川口幹舌燥,雜役似是知道,倒了碗涼水擱在了床板上。沈澤川一陣冷一陣熱,手指緩緩將碗一點點撥到跟前,水灑了一半。

    獄中無人講話,雜役退出去後,便隻剩沈澤川。他時醒時昏,這夜長得像是沒有盡頭,怎麽也等不到亮。

    雜役再來給沈澤川換藥,他已清醒了許多。紀雷隔欄看著他,冷聲:“此次算你命大,禍害遺千年。太後饒你一命,你怕還不知道為何。”

    沈澤川伏首不動。

    紀雷:“我知道你師父是紀綱,江湖逋客紀綱。二十年前我與他是師兄弟,我們一同在這闃都禁中效命於錦衣衛。你恐怕不知道,他曾經還是錦衣衛從三品指揮同知,那一套紀家拳,我也會。”

    沈澤川抬起了頭,看向他。

    紀雷打開門,待雜役出去,左右無人時,方才坐在了沈澤川床邊。

    “後來他犯事,犯的還是要掉腦袋的事。但是先帝心慈,到底沒殺他,把他流放到關馬道之外。”紀雷撐著膝頭,在背光處對沈澤川露齒一笑,“你師父——沒什麽本事,窩囊廢運氣好。你猜他怎麽活下去的?就跟你今日一樣,都借了你師娘的光。你師娘是什麽人,你怕是又不知道。我告訴你,你師娘叫花娉婷。闃都有岑南八城,其中荻城花家正是當今太後的本家。所以今日太後留你,是為了你師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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