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1/3)

    界裏喘熄，有時候一睜開眼還能清晰的看見王燦琪就在他身旁，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仿佛黏在他身上不願離開。

    他會不斷的喊他：燦琪，燦琪。王燦琪會不斷的回答他：我在的，晨晨，我在的。然後又是無盡的黑暗，混亂的畫麵穿梭在現實與夢境之間，有時候他真的覺得自己堅持不下去了，這樣的折磨讓他發狂，他依稀還記得在半夢半醒的痛苦掙紮中他曾狠狠地揍過王燦琪一頓，他發狂地捶打著意圖上前擁抱自己的男人，一拳打在那隻狐狸的眉骨上，他知道那狐狸流了好多血。

    有時候在夢境裏能見到他弟弟，小時候的凜凜，長大一些的凜凜，進入青春期開始同自己鬧別扭的凜凜，抱著自己默默流淚的凜凜……所有的凜凜都不會說話，他隻是那樣看著自己，用那雙黝黑的漂亮的眸子隻是看著自己，歐陽晨總會一遍遍地呼喊他弟弟的名字，他總是說凜凜，為什麽你不跟哥哥說話呢？你在恨哥哥對吧，你在恨哥哥為什麽還活著對吧。但凜凜還是不說話，聽完他的自暴自棄，那個孩子隻是潸然淚下。

    然後夢醒了，他還在那張巨大的軟床上，一切都沒有任何的變化。王燦琪見他醒來總是很高興，即使他會在不經意中看見那隻狐狸□在外麵的皮膚上帶著青紫的瘀傷，有時候還有剛剛愈合的塗著紅藥水的傷口，歐陽晨並不清楚自己一覺會沉睡多長時間，但每一次醒來那隻狐狸都是舊傷添新傷，有時候看得連他都覺得心疼。

    他在吃過藥後是最為清醒的，那時候那隻狐狸也會同他說話，他會說，晨晨，咱們以後不要一睡就是三天三夜好嗎？這樣多浪費時間啊，其實你醒了最好了，至少你醒了還知道用力打我，以後你別睡那麽久了，我每天都讓你打好嗎？

    他沒有說話，隻是看著他，他知道其實自己很虛弱，虛弱到已經說不出什麽話來了，他知道那隻狐狸也清楚他的情況，但那隻狐狸還是喋喋不休的在他清醒的時候同他說話，他會爬上床來將他摟在懷中，在他耳邊跟他說，晨晨，你知道嗎？幻花的營業額又漲了兩個百分點，現在全國有超過五千萬人在玩幻花了，晨晨你要快點好起來啊，你不是最想在幻花裏走走看看嗎？你的號都還保留著，和以前一樣，什麽都沒變。

    他還那樣看著那隻狐狸，嗅著他身體上傳來的淡淡香味，和以前一樣的，像是梔子花的味道，這種味道總讓他感到安心，有時候就這樣嗅著嗅著就又沉睡了過去。

    一入夢就能見到自己的弟弟，有時候是在江南舊街的老家裏，弟弟就坐在那張掉漆的方桌前微笑著望著他，雖然弟弟總是一言不發，但那種凝望卻也讓他覺得很安心，他會走過去坐在他弟弟身邊，伸手撫摸他弟弟的頭發，他會跟他弟弟說，小子，又長大了。

    這樣的夢像是回憶串聯起的片段，又像是虛幻的未來，讓他覺得時而安心，時而卻又放心不下，弟弟會在夢境裏忽然消失不見，而自己會陷入一個怎麽走都走不出來的迷宮裏，迷宮裏總是有好多好多的門，他拉開一扇，卻還有一扇，再拉一扇，轉彎背後又是另一扇門。

    歐陽晨不清楚那眾多的門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麽，有時候他清醒過來望著王燦琪，卻覺得自己好像還在不斷地開那些門，直到他的身體好了些，可以說話時，他才告訴那隻狐狸，他一直在尋找門的盡頭。

    狐狸聽了輕輕撫摸他的額頭，在上麵烙印下淺淺一吻，然後告訴他無論有多門站在盡頭等著他的人一定會是自己。

    歐陽晨聽完也會覺得安心，漸漸的，他甚至有點習慣這樣的生活，沉睡，入夢，在夢中見到凜凜，然後在迷宮中不斷的尋找門的盡頭，有時候睜眼就能看到依然傷痕累累的王燦琪，但有時候房間裏隻會剩下他一個人，一個人的時候會感到很孤單，他總會輕輕的呼喊，燦琪，燦琪，有時候那被呼喊的人會突然出現，雖然麵色不太好，但依然會衝他好看的微笑，那時候他會覺得有點滿足，仿佛隻要能看見這個人對自己笑，或許就不再難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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