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徘徊的死者（五）(2/3)

    武征走到吧台旁坐下，點了杯酒，裝模作樣地喝起來，一邊暗地裏觀察著舞池中的人。

    薛雅茹不滿地說：“武大警官，你不幫我也點一杯嗎？”

    武征一笑：“你？還是算了吧，一會兒喝醉了，我可還得把你抬回去。”

    薛雅茹輕輕“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薛雅茹百無聊賴地坐在凳子上，撐著下巴，無所事事，眼皮也耷拉起來，舞廳內卻始終沒有出現嫌疑人的身影。

    舞廳前麵的電子琴和架子鼓已經歇了好一會兒了，現在正在用略帶些噪音的劣質音箱放著《昨日重現》，傷感的聲音緩緩唱著“Everyshalalaeverywo"wostillshines——”，這帶著濃鬱懷舊情感的歌聲讓人們不自覺地沉醉。

    薛雅茹卻是打了個哈欠：“都兩個小時了，人怎麽還沒來啊？”

    武征倒是耐心十足：“我們本來就不是確定犯罪嫌疑人今晚一定會出現在這裏，隻是過來碰碰運氣。”

    薛雅茹忽然饒有興致地湊到武征麵前：“武警官，跟我說說你以前的經曆唄。”

    “我的經曆？沒什麽特別的。”武征始終警惕地觀察著周圍。

    “怎麽會不特別？你能看到死者！”薛雅茹表情誇張地說。

    “不是那麽輕易就會看到的。不過的確，很久之前在破兩樁懸案的時候，死者確實給了我非常關鍵的線索。”武征自嘲道，“現在你知道了，我可不是什麽了不起的破案高手，我隻是能看到死者罷了。”

    薛雅茹搖頭：“能看見死者，本身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而且你也不是每次都能看到，這樣的天賦僅僅是讓你更加方便而已。更何況，你和死者對話，幫他們找出凶手，他們才能安息，不是嗎？”

    武征笑了：“你說的沒錯，破案之後，那些死者的靈魂也就消失了。我常常看見他們的笑，那是一種解脫的笑。”

    薛雅茹看見武征也笑得一臉和煦、陽光。她又問：“對了，你是什麽時候開始發現自己能看到死者的？”

    “我記得……是在我八歲那年。我母親接我從學校放學，正往家走。那會兒是黃昏，街上一個人都沒有。你也知道，那兩年文化大革命剛剛結束，改革開放還在醞釀。街上沒有商店，人們把商業活動叫做投機倒把，說這是挖社會主義牆角、薅社會主義羊毛，街上總是冷冷清清的，其實去年刑法也才剛剛取消了投機倒把罪呢……看我，說遠了。”武征啞然失笑，又說，“我和她走在路上，正聊著晚飯吃什麽，我突然看見背後有個衣衫襤褸的人跟著我們。我就抬頭告訴她，我們後麵跟著一個奇怪的人。她回頭看了一眼，然後告訴我小孩子不能說謊。可我一路上都很害怕，還是一直堅持說後麵有一個人，而且跟得很近。天越來越黑了，她也被我嚇壞了，拉著我越走越快。走著走著，我告訴她後麵的人不見了，她才鬆一口氣。”

    薛雅茹好奇地問：“那你後來還有看到他嗎？你有沒有聽說附近發生了什麽凶案？”

    “沒有。附近也沒有殺人案。不過現在想來，那應該是文革中枉死的人吧，也許有些怨氣太重的死者能停留很長時間。”

    “再後來呢？”

    “改革開放以後，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有再看到死者。那幾年，應該是最太平的時候了，至少沒聽說什麽大案子。隨著經濟發展越來越快，過了幾年，我又開始能看到死者了，而且每次我都聽說附近出了事兒，我猜那些應該就是凶案裏死去的人。我把這事兒告訴我朋友，他們都不相信，說我瘋了。為了防止被送進瘋人院，我就再也沒有告訴過別人這個事情。終於有一天，我忍不住和死者對話，他們有些人瘋瘋癲癲的，什麽也說不清楚，也有些人神誌清醒，告訴我他們是怎麽死的。但那時候我還是個小孩子，什麽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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