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大帝——亂起蕭牆

第十四回 趨勢奴密謀交魍魎 趨士主論文取鴻儒(2/5)

    索額圖心中本來坦然,被他們說得心煩意亂,聽汪銘道兀自如數家珍地抖落,便傲然截斷了道:“魏象樞什麽東西!借著河南地震,就想拿掉我?皇上還不是保下來了——我還是我!”

    “下官記得皇上是這麽保的——地震乃朕失德所致,修省當自朕始!”佟寶笑道,“次日還把三爺和明珠大人叫進去,宣諭:爾等宜洗滌肺腸,公忠自矢。自任用後,諸臣家計皆頗饒裕,乃朋比徇私,益加貪黷。若事情發覺,國法俱在,決不爾貸!——三爺聽聽,萬歲爺很喜歡您麽?”

    “這叫君代臣受過。”陳鐵嘉笑道,“雖說保了三爺,還不是靠了除鼇拜的那點功勞情分?一旦老本兒吃完,皇上未必仍舊如此客氣。”陳錫嘉聽哥哥說了話,便也接著說道:“萬歲爺英明天斷,深不可測。就算高士奇是自個兒爬到主子跟前的,萬歲為什麽又不肯重用李光地?連著從輕發落陳夢雷的事,越想這篇文章的意思越深啊!”

    佟寶離開南京之前,在總督府和葛禮密議過,聽葛禮話中口鋒,似乎索額圖托他辦著一件駭人聽聞的大事,連抓到手的朱三太子,索額圖竟密諭“引而不發,利而用之”。他這次來京名為述職,其實是一定要掏出索額圖的實底兒,不然將來東窗事發,腦袋掉了還不知是怎麽一回事,而索額圖倒可用這模棱兩可的話推卸責任。聽至此,見索額圖身邊的人這樣直一言不諱地說這些近乎大逆不道的話,心中已經有數,但也知自己兄弟一生富貴,已經係在索額圖的安危上。他心裏打著主意,湊近索額圖問道:“今日去看望博學鴻儒們,皇上帶了太子麽?”

    “帶了的。”索額圖似乎有點心神不寧,“還有貝子胤禔。”汪銘道問道:“三爺胤祉也是貝子爵位,皇上為什麽不一同帶去?”索額圖目光霍地一跳,說道:“他才三歲嘛,興許歲數太小,興許有病,興許……”他突然顫栗了一下,沒再說話,呆呆地望著搖曳的燭光出神。汪銘道意味深長地歎了一口氣,說道:“沒娘的孩子沒人疼,有了後娘就有後爹,古往今來因愛移奪嫡的事有多少?前明武宗爺是個獨子,後宮權妃尚且不肯放過;馬皇後不在,登了極的建文帝照樣兒站不住腳!前事不忘後事之師!皇太子跟前沒有個靠得住的師傅,內無良相保扶,外無良將護持,終歸是不得了的!”

    “良相……良將?”索額圖咀嚼著汪銘道的話,臉色變得又青又白:所謂“良相”就是自己,但經這幾個人一說,康熙究竟對自己有幾分信任,越發吃不準了;熊賜履雖對太子沒二心,但是更忠於康熙,萬一皇上變心,難保也不跟著翻臉。他尋思著外邊的“良將”,狼瞫在喀左帶兵,但這人從不趟渾水,冒險的事指望不上;趙良棟病死;蔡毓榮因偷娶吳三桂的孫女,正鎖拿進京;圖海雖在陝西當著撫遠大將軍,卻因年老中風致表請休;可惜了廣東總督吳六一,一上任便被尚之信投毒害死,此人若在,調進直隸當總督,那是千妥萬當……想了半晌,索額圖突然一拍椅背,失聲笑道:“我怎麽忘了周培公!若不是他在皇後榻前吟詩送終,太子還不定是誰呢!汪老先生,今晚咱們不再說這件事了吧。煩你明日寫一封信給培公先生,說我已奏明皇上,再撥十營漢軍綠營兵歸他統轄。多餘的話點到為止,他是識窮天下的精明人,一看信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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