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大帝——亂起蕭牆

第十二回 大廊廟定情贈玉佩 宰相府調侃動聖聽(3/4)

    “先生是出對子來難我了。”高士奇知道是考核自己,機警地接過話,笑道,“好說——華兗百廿作,帝者師、王者師!”索額圖想想,做學問自己不是對手,因接著說道:“高先生才思真敏捷。前日在一處聽人家說了幾個謎語兒,竟尋思不來,你既誇口堪為帝者師、王者師,倒要請教。”高士奇噗嗤一笑道:“不才怎敢妄擬帝王之師,聯句逼到這步兒也隻得敷衍。中堂既講到這裏,何妨大家共猜?”

    “一月複一月,兩月共半邊,上有可耕之田,下有長流之川,六口共一室,兩口不團圓。”索額圖慢悠悠說道。眾人未及思索,高士奇已是鼓掌大笑:“妙!中庸之道乃為之用,這是個‘用’字!”

    “上不在上,下不在下,不可在上,隻宜在下!”

    “一!”高士奇應口答道,端起一杯酒吃了,“子曰吾道一以貫之!”李光地因見索額圖難不倒高士奇,插進來說道:“我也有一個——立不中門,行不履閾,儼然人望而畏之,斯亦不足畏也。”這個謎語帶雙關,旁敲側擊高士奇的學問不是正道,高士奇一聽就知道了,反唇相譏道:“這不是字,俗得很,是廟堂兩邊的哼哈二將——可對麽?”

    眾人不禁哄堂喝彩,卻見高士奇笑問李光地道:“李先生看來是個無書不讀的,‘以獨繭絲為綸、芒針為鉤、荊條為竿、剖粒為餌,引盈車之魚於百仞之川,綸不絕、鉤不申、竿不撓——因水勢而施之。’請問,此文出於何書?”

    這說的是治國哲理,當因勢而利導,則事半功倍,康熙聽得眼中放出光來。李光地卻騰地紅了臉,他自康熙九年入翰林院,會過多少名士,連陳夢雷那樣學富五車的大儒,也深仰他識窮文章,不想今日撞上高士奇,隨便引一段古文就難住了自己。想了半晌,李光地遲遲疑疑說道:“似乎是《莊子》?”高士奇卻笑著搖頭。

    李光地被高士奇擠對得沒辦法,便想著挽回,因道:“這都是雕蟲小技。不才想請教高先生一篇時藝破題,題目是‘牛何之’三字,不知牛到何處去了?”康熙因先來時合府尋找高士奇,聽李光地這麽問,不禁哈哈大笑。

    “李先生,”高士奇正容說道,“查《孟子》一書,言‘何之’者二處。一則曰‘牛何之’,一則曰‘先生何之’。‘先’者,牛之踢飛腳者也;‘生’者,牛之坐板凳者也——然則牛與先生,一而二,二而一者也。”話音剛落,早已是舉座喝彩。李光地聽著“踢飛腳”,“坐板凳”暗含譏刺,卻也無隙可覓,隻好幹笑著,心裏感到老大不自在。

    明珠原對高士奇有一肚皮的氣,眼見索額圖和李光地相繼敗陣,見康熙十分高興,自己也覺臉上光鮮。忙布菜讓酒,笑道:“隻顧說笑了,諸位請!這是聖上賜我的黃河大鯉魚,難為這幾千裏運程,竟還都是活靈活鮮的……揆敘,咱家窖藏的茄子,怎麽還沒端上來?”揆敘和性德都在一邊侍立,聽父親問,忙上前一步笑著回道:“窖裏的菜簽寫錯了,‘茄’字本是草頭一個加,卻寫成了竹字頭兒了……這會兒才尋出來,一會子就好。”

    高士奇此時誌高氣揚,便想乘機逞才,皺眉說道:“揆敘錯了,草頭下一個‘家’,出自《易經》,‘非我求童蒙,童蒙求我’——乃是一個‘蒙’字!”穆子煦一邊執壺斟酒,一邊笑道:“高先生吃多了,公子說的不是那個‘家’字。”“哦——”高士奇一拍腦門兒,恍然說道,“原來是個‘佳’字,這字出在《春秋》,‘鄭國多盜,取人於萑’……糊塗了,該罰!”

    “又錯了!”康熙見他如此調侃,心裏歡喜,哂笑道,“是草頭下一鉤一撇,再添一個‘口’字!”高士奇餳著眼用手指在桌上畫了畫,拍案笑道:“——竟是個‘苟’字!《禮記》開篇就講‘臨財毋苟得,臨難毋苟免’……”

    李光地冷笑一聲,說道:“老兄好手段——一鉤一撇不是那樣個寫法!”高士奇凝神思索一陣,點頭笑道:“那必定是個‘刀’字,《詩經》上有一句‘有苕之華’,我竟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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