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玫瑰

第8章 雨中黃葉樹,燈下白頭人(1)(1/4)

    蘇煙二十一歲這年,她的“玫瑰飯莊”也喜盈盈地開了張,就在南京西路上,轉角處最顯眼的位置,蘇煙多盤了幾間房,第一層門頭上掛著張黑色的匾,燙金的正楷寫著:玫瑰飯莊。

    蘇煙站在門口,她這日穿了件淡藍的蘇繡旗袍,盈盈地站在門口,滬上已經到了十月,秋老虎卻依舊肆虐,天氣悶熱,日光焦灼,但就算再焦灼,也抵不過蘇煙新開店的熱情。

    真是很大的排場,各樣的汽車排成長龍,擠在靜安寺的門口,大半個上海的鄉紳貴族都來了,一個接一個地下車走過來,魚貫而入。蘇煙知道,這些人自然是衝著梅二爺的麵子來的。

    梅二爺說這些人的賬都記在他身上。蘇煙喜歡梅二爺的大方。這大方給了她不少施展拳腳的便利。

    然而“玫瑰飯莊”的目標是平民消費,不隻是這些人,蘇煙更看重的是玫瑰飯莊在老百姓之間的吸引力。

    這不,為了吸引更多的老百姓的注意,秋海棠從百樂門拉了一群舞女和歌女,她們穿著高開叉的紅旗袍,花枝招展地在飯莊門口表演,齊刷刷的,一片清涼。尋常的老百姓哪裏見過這樣的搔首弄姿,都被吸引了過來,加上飯莊開業第一天進行大酬賓活動,凡進店,均享受菜品半價優惠,舞女們見有人過來,都使出了在百樂門的那套本領,趕著趟兒地拉著他們進來,半推半就,一時之間,來吃飯的趨之若鶩。

    蘇煙塞給了秋海棠一個鼓鼓的紅包,“這錢,給這些姑娘回去買點吃的。”

    秋海棠瞧都沒瞧,就把一推,塞回了野玫瑰的懷裏,斬釘截鐵道,“不要,一來,這點錢我還是出得起的,二來,這些姑娘都還不成氣候,我帶出來訓訓,我可不敢讓她們直接在百樂門接客的!”

    成了大班,到底是不一樣了,這會秋海棠的話如其人,也變得風風火火起來。

    蘇煙把紅包放回了包裏,但她看著秋海棠的臉,腦海裏浮現的,卻盡是那天剪頭發時聽到的話。秋海棠這些年究竟經曆了什麽?

    蘇煙問,“姑媽怎麽樣了?”

    “不怎麽樣,”秋海棠搖了搖頭,皺著眉,“最近吸大煙吸得更狠了,你走之前還隻是偷偷地吸,現在怎麽攔都攔不住,早上起來叼著一杆煙,躺在榻上,什麽事也不做,就那樣發著呆,嘴上還總說見到了那個死鬼……”

    蘇煙打斷了秋海棠,“那個死鬼……是說姑父?”

    “是,她做賊心虛,可我,”秋海棠故意停頓片刻,“可我,光明磊落。”

    見蘇煙張大了嘴巴,秋海棠笑笑,轉了話題,“沒事,她就是太閑了,人家打戰是四處逃難,她倒好,大發橫財,這兩年光是收租早就夠棺材本了,你說她把那些錢拿去接濟難民也行,非毀了自己,拿去抽大煙。”

    野玫瑰也歎了一口氣,“哎,開埠之後,英國人不就靠給我們賣鴉片發財的,多少人因為鴉片妻離子散,大煙害了多少人……”

    兩人說話間,“玫瑰飯莊”的股東之一李誌堅也來了,還帶了他新婚不久的妻子,穿著件西式的及踝碎花長裙,那徐敏兒身材小巧,臉蛋通透,身上套了件白色的大衣,像是西方油畫裏走出來的天使。蘇煙眼角的餘光瞥到了秋海棠,秋海棠的臉略微不自然地抽搐了一番。

    李誌堅衝著蘇煙笑,“蘇老板,恭喜,祝開業大吉。”

    蘇煙也回禮,“同喜,同喜,李醫生新婚燕爾。”

    寒暄完畢,李誌堅夫婦便在服務生的接引下準備上樓去。

    這麽一來,李誌堅便正好和秋海棠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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