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玫瑰

第7章 懷舊空吟聞笛賦,到鄉翻似爛柯人(3)(1/4)

    野玫瑰給飯莊取的名字也極具她的特色——“玫瑰飯莊”。是她想的。她喜歡玫瑰。可“野玫瑰飯莊”又會顯得不倫不類,便去掉了“野”字,成了“玫瑰飯莊”。顯得端莊大氣。

    為此,野玫瑰還特地征詢了老金的意見,“會不會太娘氣?”

    老金哈哈大笑,“你本來就是女掌櫃,再說,開飯莊,好吃就行,哪裏有誰管它娘不娘氣!”

    野玫瑰想好了,到時候在報紙上買個小版麵做廣告,讓賣報小童站在舞廳門口賣,噱頭她已經想好了:昔日舞皇後搖身開飯莊,口味一絕服務佳!光是想想,野玫瑰半夜就能嗬嗬被自己笑醒。

    秋海棠說,換個人生,換個門麵。這首要做的事情就是換個發型,她鼓搗著野玫瑰去換個樣子。

    秋海棠建議她去愚園路上剪,那裏的特級店多,什麽百樂、紫羅蘭、立德爾之流,哪家不是技藝精湛。野玫瑰事忙,嘴上敷衍地應著,想起這件事的時候,發現大波浪的發梢已經泛黃分叉。朝南的窗戶開著,一眼望去,是胖阿姨劉芳的裁縫店,而旁邊並排立著的,則是一家老廠子鋪13,門口擺著一個紅藍白三色斜紋的圓筒,旋轉不停。野玫瑰探出頭,猶豫了片刻,從桌上抓起東西,就衝了下去。

    走在路上,野玫瑰覺得自己像是行走的小籠包。

    上海根本沒有春天之說,過了冬天,夏天便蹭蹭地來了,溽暑的下午,空氣之中氤氳著酷熱和潮濕,樹梢偶爾傳來幾陣幽幽的蟬鳴,顯得盛夏更加悠長。

    廠子鋪的門半掩著,露出裏麵暗暗的一片。

    野玫瑰的進了門,正對著大門的是一張太妃椅,上麵躺著個中年男人,手上拿著蒲扇,野玫瑰走過去,在他耳邊叫道,“王叔,剪頭發……”

    王叔正在午睡,周公夢到一半被叫醒,咕咚從太妃椅上掉下來。

    王叔摸摸臉,在屋裏瞅了瞅,發現老婆不在,主動遞上了香巾,“剪頭發啊?”

    野玫瑰點點頭,在一麵大鏡子前的木椅上坐了下來,主動扯過桌子上的圍布,係在了腰上。

    王叔去準備剪頭發的工具了。

    理發店的學徒在一旁用手拉著土電扇,隻見他站在一根掛著橫幅的大橫杆下麵,橫杆下掛著一大片扇葉,隻見他先拉著一根大繩讓大扇子擺動,然後又拉另一根繩子讓大扇子往相反的方向擺動,在這樣擺動之中,大扇葉來回擺動,一陣沁心涼的風便送了下來。

    野玫瑰仰著頭,怔怔地瞧著,王叔回來了都不知道。

    王叔笑眯眯地問,“儂要剪什麽樣的?”

    野玫瑰正準備回答,劉芳衝了進來,她氣喘籲籲,細細密密的汗滲在臉上,衣服已經濕了一大片,隱約透出小腹處兩三層白花花的贅肉。

    劉芳二話沒說,從台子上取下一小瓷缸水,走到呼啦啦的土風扇下,仰頭咕嚕嚕地一口喝下,她大聲喘著粗氣,喝進去的水從嘴角涓涓地滲出來。

    劉芳在嘴邊抹了抹,問道,“今天搞了多少個把頭?”

    王叔一邊給野玫瑰梳頭上粉,一邊答道,“汪則把(三塊四角)14。”

    劉芳把瓷缸哐當撂在桌子上,“這麽少!”

    “沒得生意啊。”王叔停下來,衝著自家老婆吐著苦水。

    劉芳走過來,擺擺手,王叔主動退了下去。

    他們這一對夫妻也是神奇,五大三粗的山東女人配瘦弱體細的上海男人。王叔家世代是剃頭匠,到了王叔依然沒變,可王叔學了十幾年,娶了老婆,跟著自己學了三年,比自己技術還要強。好在王叔也不介意自家媳婦比自己能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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