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首相

第一百八十七章 正因如此方請元美相助(1/2)

    王世貞一溜小跑出了弇山堂,徐階乘坐的腰轎已然晃晃悠悠到了堂前。王世貞躬身而立,待轎子落地,搶先一步掀開了轎簾,徐階下了轎,先向王世貞拱手道:“元美,冒昧叨擾了!”

    “喔呀,存翁,你老怎麽突然屈駕光臨?”王世貞邊施禮,眼角的餘光不時在徐階的臉上掃過,試圖從他的神態中捕捉到此行的用意。

    徐階蒼老了許多,雙目深陷,但依然掛著慣常的微笑:“元美邇來如何?”

    “晨起承初陽聽醒鳥,晩宿弄夕照聽倦鳥。”王世貞答,“或躡短屐,或呼小舟。相知過從,不迓不送,詩酒相娛。”

    “元美,大作進展如何?”徐階又問,指了知身後仆從所扛書袋說,“元美,這都是老夫當年在內閣時,加意留存的文牘副本,供元美修史參閱。”

    “喔呀,存翁,學生感激不盡,感激不盡!”王世貞欣喜地連連作揖拜謝。他正私下寫一本名為《嘉靖以來首相傳》的史書,此前曾向徐階當麵討教,得到不少啟發,今日又見徐階帶來了許多中樞故牘,自是喜出望外。

    “元美,”徐階親熱地喚著王世貞的字,邊在王世貞的引導下往藏書閣走,邊道,“《嘉靖以來首相傳》的書名,老夫思維再三,還是改一改為好。太祖皇帝罷丞相,祖訓煌煌,不得複設。內閣首臣固然已然首相之任,朝野倶以首相稱之,這是事實;但煌煌大著,驚豔當世,垂之久遠,還是回避‘相’字為好,以免小人拿它做文章。”

    “喔呀!存翁所慮周詳,那麽敢問存翁,改為何稱呼為好?”王世貞深深一揖,以討教的口吻道,“首席大學士?閣揆?首揆?”

    “嗬嗬,倶無不可。”徐階撚須道,“老夫記得,先帝有次在一個禦劄中,對內閣首臣曾用了‘元輔’這個稱呼,這是君父稱臣子的,自不能套用,然這個‘輔’字,卻是要害所在。似可用‘首輔’替換首相,書名不妨易為《嘉靖以來內閣首輔傳》。”

    “首輔?”王世貞低聲重複了一句,“這個叫法,首相本人謙抑自稱可也,若外人稱其為首輔,未免……”

    “嗬嗬,元美,曆朝曆代的宰相,都是輔佐君王的,首相皆可稱首輔。”徐階道,“是以用此稱,可示獨尊君父,斷不會惹禍。”

    “多謝存翁指教!多謝存翁指教!”王世貞感激地說。

    說著,兩人進了藏書閣,樓下有間雅室,隻放了一張書案,兩把座椅,一個茶幾。侍從看茶,王世貞又吩咐整備酒席,這才問:“存翁不辭勞苦,枉顧敝宅,不知有何見教。”

    “嗬嗬,特為元美送故牘而來。”徐階笑道。

    “存翁不惟耳提麵命,且以石室金匱之藏為助,學生何其幸也!”王世貞感激地說。但他並不相信年近七旬的徐階會是專門為他送故牘的,局促地搓著手,不時“嘿嘿”一笑。

    “嗬嗬,以元美的名望,《嘉靖以來內閣首輔傳》一旦問世,必轟動海內,洛陽紙貴。”徐階道,“我輩忝列首揆者,諸如楊新都、夏貴溪、嚴分宜、李興化,曆史麵目如何,端賴元美如椽之筆咯!元美要秉筆直書啊!”

    “同時代人修史,若說客觀公正,也不敢這麽說。”王世貞回應道,“不過學生致力於客觀公正,是毋庸置疑的。”

    “嗬嗬,”徐階一笑,“比如老夫,就遠不如人家高新鄭能幹!你看,先帝聖旨明禁與北虜開馬市,高新鄭力排眾議,非與北虜封貢互市不可!”他突然歎息一聲,“楊繼盛是白死了,你們王家的苦難,也白受了!”

    這是王世貞心頭的傷疤。楊繼盛是王世貞的同年、好友,世人皆雲,楊繼盛因反對開馬市而被貶,又因彈劾嚴嵩、觸怒先帝論死。王世貞為楊繼盛鳴不平,為其經紀喪事,得罪了嚴嵩,受到報複,最終導致擔任薊遼總督的父親被殺。徐階突然提到這件事,而且與高拱力持與北虜封貢互市聯係在一起,讓王世貞對高拱的仇恨,又增添了一層。他沉吟不語,似乎又陷入了巨大的悲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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