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首相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不能為推卸責任者樹立惡劣先例(2/2)

    李春芳似乎明白了高拱惱怒的原因,驚問:“新鄭意思是,《嘉靖遺詔》有誤?”

    “有大謬存焉!”高拱恨恨然道。

    張居正預料到,早晚會有這麽一天,高拱會對遺詔發難。他不便說話,隻是怔怔地看著高拱。

    “遺詔對先帝一概否定,何益之有?”高拱瞪著眼,以激辯的語調道,“嘉靖初年,君臣勵精圖治、銳意革新,有‘中興’之譽,因何忽略不計?肯定嘉靖前期的曆史,指出後期的弊政,正可提醒後人汲取教訓,方可明白持續革新的重要性!”他呷了口茶,清了清嗓子,繼續道,“盡翻議大禮之案,意義何在?”又自答道,“據議大禮而定皇統世係的《明倫大典》頒示天下已久,如今凡是當時持反對立場的都予平反,是不是說這個世係定錯了,當糾正?輕者說是無事生非,重者說是故意搖亂國是!如此,置皇上於何地?再引申開來,因議大禮而受重用的張孚敬之輩,是不是都要否定?我看,否定議大禮隻是表麵的,實質是否定嘉靖初年君臣勵精圖治、銳意革新的曆史!”

    張居正知道高拱的底蘊,他本想接續嘉靖初年的革新路線,當時卻被排斥在起草遺詔以外,未能如願,故而耿耿於懷,如今見舒化拿遺詔來反對他的革新主張,終於忍耐不住,把積壓已久的憤懣,一股腦發泄了出來。同時,無疑也有將徐階依靠遺詔換得的資本一舉予以剝奪的用意。遺詔是徐階召他在密室起草的,盡管他也知道徐階排斥高拱參與起草遺詔本身就是一計陰招、陷阱,但眼看著高拱痛詆遺詔存有大謬,他卻不敢發一語,心裏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遺詔盡歸過於先帝,除了為某人解脫,對皇上新治理,有何助益?”高拱繼續說,“究其實質,是為人臣不承擔責任樹立惡例!嘉靖朝的積弊,都是先帝之過?做臣子的擔當了嗎?卻以遺詔推脫得幹幹淨淨!行新政,必擔當!時下官場,最缺的正是擔當!擔當!時政出了弊病,應由我輩輔臣承擔責任,不宜存絲毫推脫之念;同理,前朝的弊病,不能一概歸過於先帝,敢再歸過於先帝者,當以大不敬罪論處!此為革新計,亦為樹立擔當精神計!”

    李春芳一看高拱舉盞喝茶,生恐他再侃侃而論下去,忙道:“新鄭,你的意思我輩都明白了。”

    “光內閣明白了還不夠!”高拱放下茶盞道,“我要上本,請皇上下旨,昭示中外!”

    此話一出口,高拱的心思,就轉到構思奏疏上了。他心裏清楚,這本奏疏,旨在定國是、裨新政,分量很重,務必反複推敲,字斟句酌。白天,閣務部事千頭萬緒,他又最容不得“拖”字,直到戌時過半,才忙完手頭的事務,靜坐吏部直房,展紙提筆,鄭重寫下《正綱常定國是以仰裨聖政疏》。

    “嗯,先從吏部最新接到的兩個要求平反的例子說起,以免太空洞。”他自言自語,遂寫道:“文選清吏司案呈,奉本部送吏科抄出……”

    “老爺,老爺——”門外傳來高福的聲音。

    “叫什麽叫!”高拱嗬斥道,“今夜有要事,不回家了!”

    “不是,老爺,宣大、宣大總督差人,”高福探進頭來,不知如何才能說清楚,支吾了幾聲,索性道,“有驚天大急事!”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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