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朝會上罕見的場景(1/2)
海瑞參齊康、攻高拱的奏本,當即在京城傳開了。各衙門上至堂上官,下至書吏承差,都無心辦事,各處走動,探聽消息,議論一番。工部侍郎劉自強從兵部出來,急匆匆回到部衙,拉上右侍郎徐養蒙,一起進了尚書葛守禮的直房。
“大司空,海瑞一疏,震驚朝野,坊間引車賣漿者流,都說朝廷出了奸臣。”劉自強抹了把汗,焦急地說,“刻下吏部、戶部、禮部、兵部、刑部和都察院,都已具公本,請求皇上罷斥高新鄭,穩定政局,獨獨本部沒有動靜,隻怕朝野輿論轉過頭來對準我輩,屆時就被動了!”
“被海瑞罵過來,可就慘啦!”徐養蒙一縮脖子道。
葛守禮蹙眉道:“劉侍郎,記得你是開封府扶溝縣人,離開封府新鄭縣不遠吧?”
劉自強聽出了葛守禮的言外之意,一撇嘴道:“大司空,玄翁從不講鄉誼,謂之團團夥夥,黨比之風。刻下自不當以鄉誼相權衡。”
葛守禮又盯著徐養蒙道:“徐侍郎,記得你是嘉靖二十年館選得中,不惟與高新鄭同榜進士,又一同在翰林院同窗三載,可是名副其實的同年啊!”
“嘿嘿嘿,又怎樣?”徐養蒙一攤手,揶揄道,“中玄說論同年是黨比之風,刻下我與他講年誼,豈不是黨護負國?中玄可不忍見黨護負國!”
“二公,我讀書少,不曾記得曆史上有過這等事。當年嚴嵩父子為惡多端,也不曾有過部院上公本劾他的。”葛守禮捋著胡須慢聲細語道,“新鄭何罪?怎麽科道喋喋不休,部院也群起而攻之?”
“時也,勢也!”劉自強道,“大勢所趨,不得不如此啊!”
葛守禮鼻腔裏發出“哼”聲,不再理會兩侍郎,顧自翻閱文牘。
劉自強向徐養蒙一擺腦袋,二人出了葛守禮的直房,須臾,拿著寫好的奏本,請葛守禮簽署。
葛守禮看也不看,正色道:“人之所見不同,有者自有,無者自無,不可強求。本部,不湊這個熱鬧!”
兩侍郎麵麵相覷,不敢再爭,訕訕告退。
“體乾,工部獨逆輿情,大司空倒是無所謂,我輩前程可就斷送了!”徐養蒙叫著劉自強的字,沮喪地說。
“也罷!”劉體乾心一橫,道,“就以工部白頭疏上奏,如此,我輩之意即為朝野所知,自可解脫出來。”
兩人議定,遂差司務到會極門投本。隻一頓飯功夫,這個消息就傳遍部院寺監,科道翰林。
“哈哈!隆慶朝新鮮事真不少,京察拾遺閣臣;禦史劾大臣被圍毆;部院以白頭疏參閣臣,真是聞所未聞嘞!”官員一見麵,就禁不住感歎道。
“這這這……全亂套了!”內閣中堂裏,代理閣揆李春芳一臉苦楚,不知所措。
此時,徐階注門籍,皇上已連發三道慰留諭旨,仍堅臥不出;高拱因為海瑞所攻,不得不上本求去,已注門籍。郭樸早被刻下的陣勢驚得目瞪口呆,不敢再出一語。陳以勤在端午會食後就上本求去,奉旨不準辭,在家調理。李春芳隻得求助張居正:“江陵,你看怎麽辦?”
張居正對高拱遭此圍攻,心中暗恨,對徐階充滿怨怒,遂以嘲諷的語調道:“今居正出一語,即為玄翁矣,居正不敢言!”
李春芳無奈,默然走出中堂,登轎直赴徐階府邸。
外間的一切,都在徐階的掌握中。他一笑:“興化,老夫就要告老還鄉,朝廷的事,不敢再出一語。”李春芳鞠躬、作揖,一遍又一遍,懇求良久,徐階方緩緩道,“興化,何不建言皇上早朝,朝會上稟明皇上,讓皇上宸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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