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首相

第五十九章 要萬無一失才放心(1/2)

    城南弘法寺,以收攬遊僧聞名。雖有天王殿、大雄寶殿和大法堂之設,但寺內更多的建築是招提僧房,多達百餘間。

    二月初,寺裏住進一群從南方而來的男子,為首的男子四十出頭,中等身材,美姿容,風采玉立,與人談笑,溫秀之氣溢於眉目間。

    他,就是當代文壇盟主王世貞,字元美,號鳳洲,南直隸蘇州府太倉州人。

    這天傍晚,剛用罷晚膳,東配房一套雅靜僧房裏,王世貞把弟弟王世懋叫來,指著書案說:“敬美,給朝廷的奏本我已擬好,你看看吧。”

    王世懋坐到案前,拿過疏稿細細閱看了一遍,訴狀略謂:“臣父皓首邊廷,六遏韃虜,不幸以事忤大學士嚴嵩,坐微文論死。傷堯舜知人之明,解豪傑任事之體。乞行辯雪,以伸公論。”

    七年前,王世貞之父、薊遼總督王忬,指揮灤河戰事失利,致北虜大掠京畿,京師騷動,戒嚴多日,事後追究責任,王忬被逮下獄,次年斬首。時任山東按察副使的王世貞與剛中進士的弟弟世懋扶柩返回家鄉太倉。先帝駕崩、新君繼位,王世貞不顧嚴寒趕赴京師,意欲昭雪父冤。

    “兄長,大佬們都是過來人,隻把殺先君的責任推給嚴嵩,能否站得住?”王世懋提出了疑問,“當年三法司議罪,判先君流放,是先帝駁回,親批‘諸將皆斬,主軍令者焉得輕判耶’十三字,才改判先君死罪的。”他看了一眼王世貞,又說,“兄長,嚴嵩對先君或許有落井下石之嫌,但殺先君者,先帝也,這一點弟是不懷疑的。”

    王世懋之所以這樣說,一方麵是描述他所知道的事實,更重要的是要安慰王世貞,減輕他的自責。

    王世貞進士及第後授刑部主事,晉員外郎、郎中,與一批新科進士吟詩作賦,結成詩社,有“七子”之譽,名噪海內,為天下讀書人所傾慕。

    當是時,諸人皆年少,才高氣銳,相互標榜,視當世無人。時嚴嵩當國,雅重其才名,數令具酒食征逐,欲收其門下,王世貞不惟不買賬,還對嚴嵩多有譏諷。

    彈劾嚴嵩的楊繼盛以詐傳親王令旨罪被逮,王世貞多方營救,其罹難後又帶頭經理後事,並把楊繼盛之死歸罪於嚴嵩,王世貞名氣之盛足以影響輿論,街談巷議中,嚴嵩成了害死直臣的罪魁,由此開罪嚴嵩,被外放山東按察副使兵備青州。他一直認為,是因他得罪嚴嵩,連累了父親。為此,王世貞負疚甚深。是以王世懋才刻意說了那番話。

    “先君死得冤啊敬美!”王世貞咬著牙說,“不能救父免死,本無顏立於人世;若不昭雪父冤,我兄弟無以稱人!”

    或許是憶起當年以文壇領袖之尊,四處跪地肯求權貴救父的場景,王世貞雙手掩麵,抽泣起來。

    王世懋垂淚勸道:“兄長,雪先君之冤已有頭緒,拿到朝廷為父昭雪的詔書,到先君靈前再哭不遲。”

    王世貞止住哭聲,說:“伸冤奏本隻是形式,關鍵是大佬們的諒解。”他像忽然想起什麽,問,“投書環節沒有出紕漏吧?”

    “都是派人專門投送的,不會有紕漏。”王世懋答,“隻是,高新鄭隻收了書函,禮物都退回了。”

    “此人就是這樣的做派。”王世貞搖頭說,良久又歎息道,“我最放心不下的,正是此人。”

    王世懋不以為然地說:“兄長會不會過慮了?高新鄭與先君畢竟有同年之誼,我王家與他也無過節,他何必從中作梗?這對他有何益處?以兄長的名氣,冠蓋國中,他何必無故得罪?”

    “高某人最不近人情!”王世貞歎氣說,“你忘記了嗎,當年先君係獄,三法司奉旨議罪,我兄弟四處求人寬解,念及高某人與先君乃同年,亦往叩之,懇請他伸出援手,他卻以愛莫能助回絕,連句安慰的話都沒有!何等薄情?!如今他與徐閣老不睦,在內閣獨持異議,先君昭雪事,若有閃失,必出在此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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