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首相

第四十四章 驚出一身冷汗(2/3)

    高拱一語不發,徑直進了書房,高福剛倒上一盞茶,他抓在手裏,“啪”地一聲,摔了個粉碎。

    房堯第聽到響聲,急忙進來,低聲問:“玄翁,何事如此生氣?”

    “崇樓,注門籍!”高拱向外一指,激憤地說。

    國朝慣例,大臣受彈劾,當上本辭職,皇上裁定前,不得上朝當直;或官員患病暫時不能上朝當直,請假在家休息數日,倶應在自家住宅大門上張貼一張白紙,稱為注門籍。

    房堯第一看高拱不像生病的樣子,即知是受人彈劾,不覺大驚:“玄翁有何弊,可資他人論劾?”

    高拱搖頭,聲音低沉道:“高某入仕數十載,抱定一個宗旨,無論風俗如何、潮流怎樣,都不可害人,不能謀私,一心為國。我一日三省吾身,始終認為沒有值得他人論劾的事,可偏偏就有人拿雞毛蒜皮的事來論劾!”遂把胡應嘉彈劾之事說了一遍,忿忿不平地說,“本來搬家到西安門外是想就近上朝,便於為朝廷做事的,胡應嘉卻硬把搬家這件事說成是高某不忠!”

    “喔呀!”房堯第大驚失色,說,“胡應嘉用心險惡,這是要置玄翁於死地啊!”

    高拱一楞。適才他隻顧生氣,並沒想那麽多,聽房堯第這麽一說,吃驚不小。

    “玄翁,胡應嘉所論兩條,看似雞毛蒜皮,實是揣摩透了皇上的心理。”房堯第一臉焦急地說,“胡應嘉給玄翁列的兩條‘罪狀’,都在質疑玄翁對皇上的忠心,尤以第二條最為凶險,言語間暗示玄翁認為皇上即將辭世,匆忙往外搬物什,一旦皇上看出這個暗示,以他以刑立威、果於殺戮的性格,玄翁——”房堯第被驚出一身冷汗,不敢再說下去了。

    高拱頓時毛骨悚然。

    他很清楚,當今皇上孜孜於乞求長生不死,如今病情日重,極端畏懼死亡,又極度猜疑臣下對他的忠誠,尤以宰輔大臣為最。而當此關節點上,胡應嘉彈劾他預先疏散器用,豈不是說他在為皇帝的死亡作準備?這不是犯了彌天大忌嗎?

    想到這裏,高拱臉色煞白,身子搖晃了一下,差點暈過去。

    房堯第忙上前攙扶,把高拱安頓到座椅上。

    “崇樓,我不甘心就此了卻一生啊!”高拱淒然道,“死,我不懼也!死皇上杖下,死沙場上,死得其所;可死於小人的構陷,我不甘心!”頓了頓,又說,“我也放心不下裕王。”說到此,聲調哽咽,“在裕王最需要我的時節,我不能死!”

    “天底下最不該死的,就是玄翁!”房堯第說,“大明複興,端賴玄翁!”

    “看來得趕緊辯白了。”高拱說著,神情緊張地站起身,對房堯第說,“崇樓,你坐過來,我氣得手發抖,握不住筆,你先按我說的意思寫出來,我抄一遍就是了。”

    待房堯第坐定,高拱倚坐在旁邊的一把躺椅上,一臉委屈地說,“我入閣時,皇上即賜西苑直廬,前後四重、為楹一十有六,此乃奇遇!胡應嘉卻說我嫌直房狹隘!這符合人情嗎?!我家貧無子,又乏健仆,隻有族人高福替我經理家事,沒有人可以替我送吃食物件,故才搬家於西安門外,便於取衣就食,以免路途遙遠誤了公事,這怎反倒成了無君、不忠的罪證?”

    說著,高拱渾身顫抖,委屈的神情中夾著憤恨,停頓良久才繼續說:“禁軍和內官皆可作證,看看我當直時是不是私自回家。”

    房堯第埋頭記錄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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