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椿

chapter19:新選組(1/5)

    蒼白的日光斜斜透過色澤斑斕的彩鶴灑落入室,源賴光隨手扯過布帶束好頭發又於腰間固定好了佩刀。做完這一切後,他複又蹲下身,輕手輕腳的將被子掖在鬼切綁著繃帶的肩上……他年長的情人委實可怕又可愛,他會在情濃繾綣時順服的依偎入懷與你耳鬢廝磨,但這一切的前提是他的刀必須在他的身邊。哪怕是與人相擁入眠,他也得握緊他的刀。

    某種意義上,或許刀對鬼切而言,是有陪著小女孩睡覺的布娃娃一樣的功效。然同為刀客,源賴光也知道,鬼切是從未在他人真正放鬆熟睡過的。這段時日的共處一室的每個夜晚他都知曉鬼切其實並未熟睡,哪怕是相依相偎的纏綿之後亦是如此。可不知為何,昨夜的鬼切卻睡得分外香甜,他似乎是頭一次放下了多年慣有的戒備,以至於沉入黑甜恨不得一夢不醒。

    思至此處,源賴光的眸光沉了沉。他若有所思的輕輕以指節蹭了蹭鬼切蒼白鋒利的唇,而後輕手輕腳的起身,如常一般撕下懸掛在門前那寫著‘六月四日’的萬年曆。

    拉門輕開,日頭偏斜,原已是午後。近日他與鬼切總是黏糊在一塊兒,但二人間話卻不多,他會陪著鬼切疊紙鶴,然後將之再度掛滿整個陽台;偶爾以刀鞘為刃對練,微斜的日光徐徐灑落入室,白衣的太夫步伐輕巧衣袂聯翩如過隙驚鴻。

    然大部分的時候卻是相對無言的發呆,他會看著天光雲影在那雙清寂又華豔的瞳中離合明滅,而那雙瞳的主人會對著他笑與他荒唐的纏綿,好像他們在對方身上,總是有發泄不完的過剩精力。

    他們會額頭抵著額頭的廝磨。而鬼切也任性起來,幹脆托病不再接客,朝霧隔著門聽著他們的動靜,拉走了想找鬼切玩的赤雪,說現在別去打擾他們,因為人在最初相愛的時候都會膩在一起,恨不得全天下就剩下他們兩個人。

    相愛?源賴光不知道朝霧從何得出這個結論。因為他有時候會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愛鬼切,或許他們之間從不存在什麽愛情。畢竟那什麽心悅於你不過是急中生智的鬼話,他也能感覺到鬼切並沒有信……他那麽美,對他宣言愛語的人猶如過江之鯽,自己貿貿然的告白落在鬼切耳裏更像是不知世事的少年的見色起意——

    但又真的是見色起意嗎?源賴光不知道,在看不清彼此麵容的夜裏,他總是在想那些流淌著鮮血的雨夜,巷道的暗處站著華衣的豔鬼,他孤峭又嫵媚的提著刀,眼底瀧濛,像是落著一場綿綿無盡的春雨,那些雨滿溢出來,是哀傷的殺意。星點的血跡如同花宵道中的爛漫飛花,他踏著風塵款款而來,就這般走過了心中的長門。

    或許讓自己忍不住駐足的理由,不是那一段快要將他活活溺死的眸光,而是兩把刀相逢一瞬的共鳴,如同迎麵而來的是另一個自己。在那花宵道中相逢的一瞬,源賴光卻在想為什麽一個出賣色相的太夫為何會有那般如刀一般的哀傷,就像血腥氣一縷清淩淩的白梅香。近乎是憑本能的,他就猜到了龍膽的身份。

    這大抵就是宿命——在豔鬼持刀而立時狂戾四顧時,他忽然感到心動如雷,那一刻他發瘋一樣想要去擁抱那個孤獨的快死的惡鬼,或許這就是他們躲不開的劫數與逃不開的恩賜。他們注定會在彼此心口烙印下滾燙的名字、任憑雨夜漫漫也下不盡相思、因為於轉身一瞬便是命運伊始。

    思至此處,源賴光無聲的笑了笑,他摩挲著刀柄,側身輕緩關門。輕巧卻略顯遲疑的腳步聲停頓在通往閣樓的木梯之外,源賴光側首一瞥,果不其然的,木廊之側站著一個小女孩……女孩見著白發的少年自鬼切的屋子裏出來,眼睛瞪得像隻發怒的小獸。

    也難怪她這般生氣,分明不久前他們還是太夫的侍從與侍女。她一直認為自己是鬼切的養女,在這小見世總是與他人不同的,可沒想到這半路來的年輕浪人會成為太夫的男人……這聽上去就像是給自己找了個後爹一樣。

    “鬼切還在睡覺。”源賴光輕聲開口似是安撫,但落在赤雪的耳裏簡直就是赤裸裸的炫耀:“他晚上總是休息不好,等他睡醒了你再去找他。”

    什麽晚上休息不好?公子休息不好難道不是因為你?!赤雪心下腹誹,圓圓的臉兒氣鼓的像隻河豚:“那我不進去打擾公子了,他身體不好。”赤雪把‘身體不好’四個字咬的分外重,頗有些無能狂怒的意味:“都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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