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變化(1/2)

    趙鵬程去了深圳不到一年，老趙就讓於建國把孩子接回來，要讓他繼續上學。那時候於建國還不知道老趙的閨女生了病。等到趙鵬程回家念了幾年高中再跑來求他的時候，丫頭的病已經很重了。

    於建國馬上安排了車子把老趙的閨女接到城裏醫院做檢查，先是縣城，後來又去了省城，所有的錢都是他出。老趙為了救女兒的命，也沒再跟他鬧倔驢脾氣。

    省城醫院做完檢查，醫生送來得有點晚了，現在隻有換腎一條路可以走。老趙家裏的親戚都來了，查來查去，最後隻有趙鵬程一個人符合配型條件。可那時候，趙鵬程已經拿到了大學錄取通知書。

    老趙坐在醫院後門的台階上哭了一宿，喉嚨跟斷了弦的二胡似的，又沉又啞地叫：“娃是大學生了，娃上大學不能沒有腰子哇！”

    老趙不同意用兒子的腎換女兒的命。於建國知道老趙不是個重男輕女的人，要不然當初也不會讓趙鵬程出來打工供妹妹讀書，直到妹妹病了才讓哥哥回去上學。實在是那個閉塞的山村裏幾百年沒出過一個秀才，現在出個大學生太不容易了。

    於建國能理解老趙的心情。他在城裏混了那麽多年，沒能更上一層樓，就是因為沒讀過書、沒文化。趙鵬程不僅是老趙家的希望，也是全村人的希望。這要是放在過去，那可是出了舉人老爺，是要進京去見皇帝老子的，將來還要為官一任造福一方。

    於建國看老趙那痛苦的樣子，就幹脆買一個腎回來算了。老趙問他去哪兒買。他你別管了，我自能聯係到腎源。

    老趙又問他要多少錢，於建國心裏也沒底，就隨口了一個五萬，實際上他後來花了二十幾萬，但沒和老趙。

    於建國也隻是聽外麵有這種專門賣腎的，就讓老嚴去打聽。老嚴在南方路子廣，就聯係上了一個中間人，中間人又轉中間人，層層盤盤，先刮走了十來萬，最後總算找到一個配型能配上的腎源。

    那家夥在賭場欠了賭債，是被債主逼著出來賣腎還債的，其實他心裏不情願。那個混蛋拿了錢以後想在割腎之前最後再爽一把，就去嫖娼，正好遇上警察掃黃，就被抓了。這一下不但把他背後那個賣腎的團夥給揪了出來，也牽連了老嚴和於建國。

    因為老趙的堅持，東拚西湊了五萬塊錢，於建國不忍他難受，就把錢收了，結果因為這個，於建國從買腎的一方變成了倒賣的中間人，性質一下子就變了。他因此被判了五年刑期，因為在牢裏表現好，減了幾次刑，三年就出來了。

    坐了三年牢，原來的公司早就關了，店鋪也盤掉了。他想東山再起，但人情涼薄，看他坐了牢，原來喝著酒肝膽相照的兄弟也不待見他了，過去的老主顧見了他就躲，就連陌生客戶，隻要一聽他坐過牢，誰也不願意和他做生意。就這麽混了幾年，積蓄花了個精光，什麽事情也做不成，連個像樣的工作也找不到。

    於建國也不想回老家。在鄉下人眼裏，坐牢的都是壞人，哪裏還有好人的？當初他是為了救老趙的女兒才犯的官司，可時間一久，大家就隻記得你坐牢了，沒人記得你做過的好事。關鍵是老趙閨女走後沒幾年，老趙也跟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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