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羅香

15.宴瓊林(1/5)

    隻待田戡走了,阿霖這才匆忙奔過去扶起石虎,隻見他背上傷痕累累,竟無一塊好肉,脫口道:“怎麽下這麽重的手。”冉閔早已紅了眼,隻悶聲道:“末將罪該萬死。”卻聽石虎皺眉道:“你莫要怪冉閔,他是有分寸的,都是些皮外傷,不礙事的。”

    話雖如此說,但適才在田戡麵前,怎敢真留情麵,這一頓是打給田戡看,卻也是打給石勒看的。這其中含義石虎雖然沒有說破,但冉閔是心領神會的,自然不敢作假。石虎強撐著站了起來,每走一步都不自覺地縮了縮嘴角,想來是痛得牽腸徹骨,可一路艱難走回房中,他卻一聲未吭,阿霖從旁看著,也覺心中佩服。

    到了房裏上過了金瘡藥,石虎一抬眼便見阿霖哭得通紅的淚眼,一滴滴珠淚順著如白玉一樣的麵頰滾下,隻覺好似一顆顆雪珠滾到心裏,他忍不住心中一動,握住了她的手,輕聲道:“不是說恨我嗎,到底還是心疼的。”阿霖聽了嘴角微動,忽然抬手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傷口,他痛的一縮,失聲呼道:“好痛。”阿霖又急又悔,忙去看他傷勢:“真的痛嗎?”石虎輕輕擁她入懷,拍著她的背,卻笑出聲來。阿霖醒悟過來,捶他的肩道:“你哄我。”

    “別鬧了,”石虎笑著攏了她的手,緩聲道,“這幾日你安排一番,抽個空請去小宣來家裏吃飯。”

    “為何?”阿霖一怔,本能的麵上就浮起一點惱色。

    石虎將她麵上的神色看得清楚,此時倒笑了起來:“你這是怎麽了?原先不是處的好好地,還去過世子府幾次,好端端的怎麽和他置起氣來?”他略一頓,又道,“再叫冉閔帶著他妹妹玉琪也來,好生熱鬧熱鬧。”

    “玉琪?”阿霖微有詫異,心中閃過數個念頭,睜大眼睛看向石虎,隻見他麵上含笑,輕聲道,“玉琪和小宣雖然時常吵鬧,但少年男女,打打鬧鬧又有什麽關係。玉琪是自己家人,有她在,總比別人強。”

    他說的隱晦,可內中的含義阿霖卻聽懂了。阿霖櫻唇微抿,卻不願說出內情,隻側過身去,半晌方道:“我去下帖子就是了。”

    隔了一日,阿霖便親自去了冉閔家中。恰好冉閔不在,但冉家的人都是認識她的,故而也實言告她,是冉家老夫人來了,陛下給了賞賜,冉閔兄妹陪她入宮謝恩。阿霖微怔了怔神,老夫人入京的事倒沒聽冉閔說過,如果此時回去,反倒失禮的很,她想了一想,便讓管家石福準備好輦轎,幹脆入宮去接他們。

    雖然石虎身有王爵,但阿霖並不是正妃,倒也很少隨他入宮,此番石福聽她催的急,走的便是西南角的鳴鸞門,這是宮人入宮才走的側門,道路也近很多。入宮時,守門的侍衛看到是中山王府的車轎,依舊老實不客氣的攔了下來。便聽得轎外石福小聲說了幾句什麽,呈上了令牌,侍衛驗過令牌,仍是走到車邊來,忽的拉開了車帷,乍見阿霖的美貌,那侍衛倒吸了一口涼氣,卻是看得目不轉睛。

    石福慌道:“不是已經給驗過令牌了嗎,怎麽還要冒犯王府內眷。”

    那侍衛好好地盯了轎子裏的阿霖半晌,那目光好似毒蛇吐信一般,直讓阿霖覺得十分不舒服,微微側了側身,那人方挪開目光,不陰不陽道:“這是秦王的新令,貴人見諒則各。”

    秦王石弘最近新接了內庭戍衛之事,風頭正足,石福自是知道輕重的,隻得忍氣吞聲的親自去關了車幕,吩咐眾人繼續前行。

    不一會兒,車聲轆轆,卻又是軋上了宮中平整的青石路。阿霖忽然輕聲道:“你適才給他們看了什麽令牌,拿給我也看看。”

    石福就在車轎邊,忙遞了令牌進去,原來是巴掌大小的一塊金符,上麵隻有“令行”二字,便是可入宮闈的令牌了,他小聲道:“若不是今日時間倉促,本可從宣陽門走,夫人也不用受這等醃臢小人的閑氣。”宣陽門離此十餘丈遠,卻是有誥命的內眷通常行走的,隻不過要先將各府名刺遞進去,十分繁瑣。而鳴鸞門通常是各府遣下人奴仆入宮時走的便門,也難怪侍衛這樣傲慢無禮。

    阿霖坐在輦轎上眯了眯眼,漫不經心的摩挲著令牌上淺淺的刻痕,心裏忽然暗嘲,從前在長安時何須這些東西,自在宮中行走,誰人不遠遠地跪在地上俯首而拜,有誰敢抬頭瞧自己一眼。

    正出神間,那車轎卻忽的停了,隻聽石福小聲道:“夫人,就在這裏等著吧。”他怕阿霖不明,又小聲解釋道:“這裏是徐妃娘娘的居所。”阿霖幡然醒悟,徐妃是如今石勒最寵愛的嬪妃,傳說是位年紀甚輕的貌美佳人,一入宮中便讓石勒迷戀不已,又誕下了石勒的幼子石瑤,極是榮寵一時。想不到今日竟是由炙手可熱的徐妃來賞賜冉閔的母親,可見石勒對冉家的恩寵。

    她挑起了車幕來,隻見已身處一片巍峨宮苑中,這一帶是洛陽宮城最雄偉瑰麗的芙蓉殿,皆是白玉鋪地、椒泥入牆,這般隆冬雪天,遠處飛簷上卻連一點積雪不見,隻有金色琉璃耀眼而新,好似斜插到雲裏去。可在阿霖眼裏,這樣的宮殿也並不算得上如何華麗出奇,長安的宮室闊大足有數倍於洛陽,至於未央宮的富麗風流,這裏怕是拍馬也及不上了。

    洛陽的冬天,著實是冷的緊。石福在外麵待了不過頃刻,縱然身上穿了厚厚的錦衣,依舊覺得手腳發冷,卻見阿霖從車轎裏出來,鬆散了一下腰骨:“帶我四下看看。”

    “夫人,外麵太冷了,”石福哪裏肯應,忙道,“輦轎裏煨了香爐寶子,您就在裏麵待著吧。”可阿霖卻不聽她的,竟是興致勃勃的四下走動起來:“這裏的花種的倒是好。”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加入書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