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盡管如此，像這樣“排頭砍去”，按大清律也是沒有依據的，所以，結案實際上最後是把諸生竄入一件近期發生的海盜案，做成造反“逆案”，才遂了從朝中的執政諸公（當時康熙還沒有親政）到巡撫、知縣等諸位大佬的心願。 在死亡麵前，金聖歎依然保持了自己名士的風範，臨刑前留下一封家書，獄卒擔心裏麵有誹謗不敬的話，將之呈送長官，官打開一開，裏麵寫的是這樣一句話：“鹽菜與黃豆同吃，有胡桃滋味，此法一傳，吾死無恨焉。” 官哭笑不得。 打黑的重心 重慶的打黑風暴，在民眾中激起了強烈的回應，很多人希望，在全國都掀起這樣的風暴，徹底鏟除黑社會。在激昂的民意鼓舞下，重慶打黑者自己似乎也有這樣的信心，根本掃除黑惡勢力。 無疑，打黑的確是個大快人心的事。一個城市，如果任由黑惡勢力發展，不僅政府失效，正常秩序淪為黑道秩序，而且老百姓很可能生活在恐懼之中。特別是，由於打黑必先整頓政府的權力部門，從治警、反腐打擊黑社會保護傘入手，連帶著整治了老百姓最為痛恨的警匪勾結難題。無論從哪個角度，都對城市的發展，有莫大的好處。但是，我們必須意識到，放眼世界，任何一個有著正常市場秩序的國家，都不大可能真的把黑社會徹底鏟除。能夠使黑社會比較徹底消失的地方，往往都是曆史上的極權國家。比如意大利的黑手黨，從來都沒法子治，隻有在墨索裏尼治下，銷聲匿跡。但是，打黑打到這個地步，很容易傷及無辜，甚至損害正常的市場秩序。從某種程度上說，黑社會就像病菌，如果想要徹底殺滅，勢必損傷機體。因此，多數發達國家，一般都是將黑社會控製在比較低危害的存在狀態，使其不構成大害即可。做到這一點，隻要從嚴治警，嚴厲打擊政府強力部門跟黑社會的勾結行為。就像香港，一度警方跟黑社會勾結現象嚴重，但成立廉政公署之後，加大了治警力度，切實切斷了警方跟黑社會的聯係。現在的香港，依然有黑社會存在，但危害卻小多了，一般市民感受不到黑社會很大的威脅，城市秩序，也比較穩定。也就是說，打黑，關鍵是打掉來自政府強力部門的保護傘。 當下的中國，黑社會的問題，其要害和核心，是警方和政府強力部門涉黑，不止充當黑社會保護傘，而且操縱黑社會充作工具。一般來講，強力部門的某些腐敗分子，出於獲取額外利益，充當黑社會的保護傘，暗中支持縱容黑社會從事黃、賭、毒等違法活動，或者欺行霸市，壟斷某些特殊的行業，掠奪超額利潤，坐地分贓。這屬於世界範圍內涉黑的共性問題，哪個國家涉黑的警察或者官員，都差不多是這樣的。但是，中國官員和警察涉黑，還有特殊的國情。在某些地方，某些情況下，政府利用黑社會勢力，往往出於所謂的“公務”需要。一些地方基層政府，過去稅費的征收、計劃生育，往往利用黑惡勢力，還有些地方政府，在征地拆遷過程中，也利用黑社會。甚至，對付群體性事件，有的地方也利用黑社會。一位地方官員對我說，現在是政府怕刁民，刁民怕黑社會，黑社會怕政府。一物降一物，因此，政府要對付刁民，就得用黑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