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地獄分九層(1/3)

    大川的敵意隻敢擺在心裏，他下意識去看燕子的反應，此時的燕子如同被手電照住的夜鳥，目露異彩卻恍惚怔神，逃又無處可逃，與眾人一樣被震懾於那強大的氣場之中，先前那一臉的驕矜已蕩然無存。麵對這樣一位標本級的“白馬王子”，就連平日一向不太以貌取人的她，此刻也不免怦然心動，本能地生出無限好感。再看林珊，反應與燕子大相徑庭，她一臉事不關己的淡漠表情，並未拿正眼去關注那人，嘴角甚而還留有幾分鍾前未消的委屈。大川隻消這兩眼，便在內心看清了這桌麵上的兩個女人，究竟哪一個才真正屬於他。要說絕對意義上的登對，滿屋子人裏，隻有那諸燁與自己身邊的林珊才算得上是天作佳偶，燕子則因缺少顯赫的家世而必敗無疑。可人心偏就如此作怪，老天無意將大川趕盡殺絕。

    樂平果然料事如神，今天注定將有一場天昏地暗的混戰，不過大川隱隱意識到他與林珊已然出局，戰場是留給那四人的，燕子張墨然諸燁……對了，還有一個人，她緊隨諸燁的身後進來，一位十指塗滿紅指甲油的妖冶女子，戴著一對誇張尺寸的大耳環，墜得她步態謹慎而吃力，發型與身上的黑色套裝一樣，精致得有些複雜，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並非她那張嬌媚卻不具端莊氣質年輕但缺乏青春活力的臉，或者是那性感可過於招搖的玲瓏身材，而是她渾身上下無一幸免的紛繁雕飾，仿佛是那種出一趟門便要將所有珠光寶氣聚攏一身的女人。

    大川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那諸燁就象《傲慢與偏見》裏的達西，而那伊麗莎白是誰，大川則不敢往更深處去想，他內心的一切擔憂與恐懼，均源於那些矛盾且自私的想法。隨著那兩個高貴身影將最為高貴的兩席空缺填滿，大川心中也同時生出了疑問，他低聲問身邊的樂平，“學厚沒來？”樂平垂目不答，象是沒聽見似的。於對麵坐定下來的諸燁環視滿席賓朋，最後竟也將目光停在了樂平臉上，問出了與大川相同的問題，“朱先生，怎麽不見許先生來呢？”樂平緩過神來，換了張臉，陪著拘謹的笑，“哦，學厚身體一直欠佳，閉門謝客已久，我也沒能聯係上他，不過想必今天的日子他也是記掛在心上的，古有孟嚐君食客三千，今有諸賢弟識儒上百，待友如此，感念之情定是有的。”隻有大川心裏清楚，樂平平日與人交往，隻有在談及高深莫測的藝術哲理或在自己敬畏的人麵前才會脫去方言改說普通話，卻也未曾想會文縐縐至酸溜溜的地步，且廢話鬥量，連人家的“感念之情”他都能預見，過分的掩飾往往可成為別有用心的揭露。

    “那拜托朱先生有機會轉達小弟的問候，他以前的手機號也不用了，這長遠不見，真的很想念啊。”諸燁的客套宛如那“親切的問候與良好的祝願”，似官不是官，卻又官腔十足，那是一種居高臨下的關懷。

    “好的！一定！”

    門外進來一位西裝革履的年輕男子，近前與諸燁耳語了兩句，諸燁溫文爾雅地起身向眾人告假五分鍾，說是隔壁召喚。諸燁前腳出門，樂平便急於湊近大川的耳邊來唇語，“看見沒有？風塵女子有兩類，坐商與行銷之別，坐商嘛，以跑量為主，前幾天帶你見識過了，行銷的就高明很多，比較注重產品的包裝與附加值，盯死一塊市場深度挖掘，這一類眼下就有，你今天走運，可以開開眼界了。”盡管樂平目不斜視聲色俱斂，但大川對於他話中所指明白了個通透，正是對麵那搔首弄姿一臉傲慢的女人，隻是此刻大川心裏又多了一層憂慮，但願燕子不要步那女人的後塵。

    這種憂慮並非空穴來風，前後幾分鍾的工夫，燕子已將關注的焦點從林珊轉移到諸燁，再從諸燁轉移到那女人的身上，此刻正偷眼看她。

    五分鍾不到，諸燁回來了，進門開口又是抱歉，“不好意思，怠慢了，最近上頭風聲比較緊，家父特地選在這處不算定點的飯店裏招待諸位，不便聲張，隻請了平日裏談得來的朋友，逸飛先生的表弟前幾天去了法國，新聞界朋友許先生有病在身，朱先生邀來的朋友也不是很多，隔壁又都是官府衙門裏的人，與我們渾身不搭界，今天看來真正的壽酒就這麽一桌了，不求熱鬧，隻求歡愉。”說這話時，諸燁的目光在燕子的臉上停留了一口煙的工夫。燕子心領神會般紅雲上臉，仿佛已成為了真命天子的寵妃，此刻正以嬌羞來回應召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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