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雷公伴枕(1/3)

    大川抱著林珊，耳邊辨聽著帳外的響動。這時從遠處傳來阿輝的聲音，他正跟其他驢友說話，口中不住地醉罵道：“大川這小子真不是個東西，小氣得要命，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天大的矛盾，那都是泡在浴缸裏撒尿——內部解決的事，今天竟然為了個女人要跟我翻臉，真搞笑！怪我自家交友不慎啊。”大川聽得真切，黑暗中肌肉緊崩劍拔弩張。林珊也聽到了，她比大川還要緊張，雙手將他的胳膊抓緊按在胸前，“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大川其實也隻是氣憤，他絕不可能衝出帳外跟阿輝算帳，一是怕冷，二是怕羞，三是怕在崖邊扭打出狀況，聽了林珊這話，仿佛既保全了男子漢的顏麵，又找到了下來的台階，整個人立即又鬆弛了下來。

    沒一會，帳外又有了動靜，有腳步聲向他們的帳篷逼近，伴隨的還是阿輝的聲音，“大川呢？誰看見大川了？”他大聲向四下裏反複問了好幾遍，有人說恐怕已經在帳篷裏睡了。“不可能！他沒外帳的，下了這麽大的雨，帳篷變泳池，漂在裏麵也早成浮屍了，搞笑！蘇蓉蓉呢？誰看見蘇蓉蓉了？”阿輝表現出前所未有的責任心，仿佛是兩位學生的班主任或家長，正在認真調查一起學生失蹤案。

    帳篷裏的大川和林珊緊緊抱在一起，雙雙摒住呼吸。阿輝的腳步聲開始在周圍繞圈子，當腳步聲停在帳門前時，兩人的心幾乎就要從喉嚨口跳將出來。大川料想他不敢拉門簾，應該說，除了大川的門簾，誰的他也都不敢擅自去碰。但僅被兩層布隔在門外的阿輝顯然是發現了一些疑點，嘴裏發出了瘮人的冷笑聲，“嘿嘿，大川，還裝？再不出來，信不信我把你們倆的鞋子扔到海裏去？”原來他的線索是被棄於門外的一大一小兩雙登山鞋。既然被他發現了，大川也就死豬不怕開水燙了，這回就算裝傻也要裝到底了，再說此刻林珊抓他胳膊的手比剛才更緊了。

    阿輝在門外果然遲遲未敢來拉那門簾上的拉鏈，見仍沒有絲毫動靜，就用手來輕輕拍打帳篷頂。

    “大川，我知道你在裏麵，別裝了。”大川心想，你都知道好幾回了，還賴在這幹嘛？

    “兄弟一場，說你打呼不給你地方睡那是在講笑話，你還當真了？搞笑！”大川心想，現在想起兄弟了？就算我不當真，也沒必要非得跟你擠在一起。

    “你到底出不出來？你不要見色忘義哦。”大川心想，我就算見色忘義，也總比你非但不成人之美，反要絞盡腦汁拆別人的台強百倍。再說了，我跟你還有什麽義可講？

    阿輝在帳外軟硬兼施做了半天思想工作，就是引不來帳內的半點回應，一氣之下，扔下最後一句話後憤然離去了，“你辣手！你可別後悔！”外麵終於清靜了。大川摟著林珊漸生了些睡意，這一天他太累了……

    第二天一清早，大川從睡夢中被林珊推醒，叫他拿上相機一起出去看日出。大川坐起身來揉揉眼睛，看到林珊已經穿好衣服雙腿盤坐在他的身旁，於是問她幾點了，林珊說四點半，大川驚訝於她如何能起這麽早。林珊笑罵道：“我算是領教什麽叫‘雷公’了，對著我的後腦打了一整夜雷，嘴巴裏還不知嚼著什麽東西，真怕被你吃掉呢，你以為我能睡得著嗎？”大川被數落成了關二爺轉世，臉一直紅到脖子，尷尬地傻笑。

    等日出是個熬人的過程，大川索性乘大多數人還未起來之前“銷毀證據”，他動作麻利地收起了兩頂帳篷。當鴨蛋黃般的旭日從海平麵上完全被孵出來的那一刻，大川的心裏充滿了希望，一段新的愛情上路了。此刻，燕子在他心裏就象昨夜那襲帳的風雨，而他恰似那帳，雖曆盡風雨卻摧而未折。他確信自己體內的激情又回來了，他想，能跟著一起來到這種環境惡劣的地方，林珊一定不是個嬌生慣養的女孩，換作燕子，兩年來連一次“腐敗遊”也沒跟他走過。從這個角度來看，一個是他供養不起的溫室裏的花，一個則是他一直渴望擁抱的大自然中的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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