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桃花簽(1/3)

    大川和阿輝加入的這家驢友俱樂部，並非滬上規模最大的一家，教練與領隊合股，業餘經營。新路線的開辟也全在休息日裏進行，領隊兩人一組地圖上一指，即可結伴出發前往探路，原則隻有一條——不走尋常路。回來後立即評定風險級別體力強度裝備要求，並在劃定好適合人群後，正式在網站上發布全麵的線路攻略。東極島是這個俱樂部裏一條成熟的老線路，阿輝走過一趟，大川還是第一次。這次主要是聽說有軍用直升機來回接送，大川才毫不猶豫地決定要去，否則按阿輝上次回來後對暈船經曆的描述，任憑他口若懸河地誇讚島上的海鮮如何美味海景如何壯觀，大川也一定不敢去。

    車來了，一輛Volvo豪華旅遊大巴，領隊催促全體隊員上車，他要清點人數。大川和阿輝一前一後分開坐，身邊是留給單身女士的，但這未必是最終的座次，老驢們深諳此道。沒一會，大川身邊的位子就找到了主人，一位眉眼清秀嬌小玲瓏的女孩，剛才在行李廂安置裝備時和大川照過麵。她身體單薄，無力將沉重的登山包往高處摞，大川幫她搭了把手，換回個感激的笑。大川見她纖骨輕靈清雅脫俗，尤其是那一笑間蘸著蜜的甜美，令大川心中頓生幾分好感。他此刻暗自盤算，這女孩大概是個新進俱樂部的菜驢，身邊沒人落了單才找到個相對親近一點的人同坐，自己一定不要胡思亂想，等會遊戲一開始，說不準就被換到誰的身邊去了呢。況且在這半車女生中，就數她是個最大的亮點，平易的外表下淡香幽豔暗吐芬芳。最後，他提醒自己：前幾天剛失戀，應該沒那麽快走出陰影……失戀嘛，就要扮失戀的造型，要有那麽點蒼涼感，不要懷裏揣著十五隻小兔子——七上八下。這麽想著，大川臉上竟真的浮起了悲嗆的愁容，但他凝視窗外的眸子裏卻抑不住那充盈的笑意。

    出發了，車子上了高架，飛速駛離市區，兩旁高聳入雲的樓宇如同大川心中的煩惱，被痛快地甩到了身後。盡管他此刻尚未整理出一份美麗的心情來擁抱這次旅程，但他明顯感到自己的心已然輕盈了許多，隱隱萌動的渴望在這一刻仿佛正漸漸蘇醒。

    “我叫林珊，你呢？”……“請多多關照，你叫什麽？”……“Hi！你還好嗎？”……

    當大川在滿車嘈雜的笑鬧聲中辨別出身邊有個柔軟的女聲在發問時，卻並未意識到是在跟他說話。那是一口非常標準的普通話，聲音裏蘊含著沙質的柔軟與甜。直到他的手臂被身邊的人輕輕觸碰了一下，他才轉過臉來，看到她關切的眼神，“哦，對不起，對不起！我走神了，你叫林珊嗎？很好聽的名字，我叫馮大川。”說著，大川靦腆地向她伸出自己的右手。林珊禮節性地拉了拉大川的手，卻並未傳遞過來多少溫度，大川發覺她的手是冰涼的，也許和燕子一樣，屬於一年四季總是手腳冰涼的那類女孩。大川就曾和燕子開玩笑，說她是冷血動物，但“冷血動物”的心卻未必是冷的。大川在燕子麵前尚未失去幽默感的那些日子裏，他能夠真切感受到她心的溫度。他並非每次都有能耐逗得她開懷大笑，可似乎總能溫暖她的心，直到那顆心來到了婚姻殿堂門外……大川又走神了，盯著林珊的臉，滿腦子卻是燕子，四目同時躲閃的那一瞬間，大川為自己的失態而臉紅。

    車廂裏按捺不住的是眾驢友內心的興奮與喜悅，扯不開的是兩性間的彼此吸引，剪不斷的是大川的愁緒及對燕子的思念，理還亂的是阿輝那無厘頭似的插科打諢……旅遊大巴象一隻裝滿了歡樂的魔匣子，飛馳在國道上，兩隻遠光燈就象會發射光束的眼睛，在夜幕裏不斷掘進，掏出了一片又一片光明。車內，接下去的一個鍾頭時間完全由領隊掌控，開場節目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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