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隱士的前半生

第三百一十章 有什麽意義(1/5)

    看著這些無關的車水馬龍,我們三人突然停止了談話。

    “有意義嗎?兄弟們,我們有意義嗎?”這是李茅的聲音。“錢有掙完的時候嗎?我們在這裏探討著的事情,對這間屋子以外的人,對這馬路上的人群,對這個社會,對這個世界,有意義嗎?”

    他的聲音不大,但在我們之中,如同一聲驚雷。

    我們都不敢看對方,我們之間都感到某種莫名的羞愧。李茅這一問,是我們都不敢麵對的。

    “前幾天,我父親來了,他一輩子教書的學校,已經拆了,盡管我和然然捐過款,校舍也已經重修過了,但沒有學生沒有老師了。好學生都上街了,更好的到市裏去讀書了,最好的尖子已經到了濟南青島等大城市,我們鄉中,已經很少有人能夠考上一本了,父親有一句話,讓我流淚了。”

    我們沒有打斷他,靜聽他哽咽的聲音:“我父親說:也許,我會是我們鄉中考出去的,最後一個清華生了。”

    長久的沉默,這話捅到了我們心中的痛處。小蘇從貧困農村來,我也是,李茅也是。我們用自己的努力,進了城市,掙了錢。但是,與我們一樣的鄉親孩子們,如今大多在教學質量不高的學校裏混日子。

    更多的根本沒有信心讀高中,為擺脫眼前的貧困,都出去打工,流落四方了。父母沒信心,孩子沒信心,連老師都沒信心了。

    我們的經曆證明,如果沒能有好的教育,貧困是會傳承的。在大多數鄉甚至縣的中學裏,好老師都被市或省裏的中學調走了,好生源也被大城市吸走,在惡性循環的狀況下,教育改變命運這個說法,有時,如同一個笑話。

    我們從那片土地來,看到他日漸荒蕪和衰敗。我們曾與那片土地的孩子是親人,但我們卻從來沒想過,如何改變他們的未來。

    有意義嗎?我們唱著上千元一瓶的酒,仿佛站在世界的潮頭。但是,這個世界,究竟與我們有什麽關係?

    想起我那可憐的鄉中,已經沒有我熟悉的意氣風發的師生了。我最愛的張老師,已經退休到成都,當了一名普通的老太太。那些曾經帶給我們青春希望的年輕老師,也熬不住山區的貧困與孤獨。

    孩子們呢?有條件的家長,早已到縣到市,給孩子安排了更好的教育條件了。最需要改變命運的窮困孩子,他們接受著這種沒有競爭力的教育,遲早會匯入打工者的大軍,希望沒有了,火種沒有了。

    我當年驚異於縣中與鄉中的巨大區別,二娃和我,本來是一樣的人,高考的差異如此之大。現在的差距,恐怕會更大一些吧。

    好久,小蘇說到:“我大學的時候,也到貴州支過教,我原以為我老家窮,哪知道,貴州那地方,比我老家更窮,窮得讓人無法想象。那裏的學校,幾乎成了兒童寄宿院,學習為輔,管住他們不惹事為主。有的學生,父母外出幾年沒見過麵,有的學生,從小母親離家,屬於單親。他們住的爺爺奶奶家,那房子,一腳都蹬得垮,他們是最需要改變的,而教育現狀,卻根本無法改變他們的處境。”

    “我們支教也是短時間的,不可能在那裏長期工作,我們曾經給孩子們帶了些希望,走的時候,又讓他們失望。在希望與失望的交替中,他們的最後亮光也暗淡下來,成了麻木的人。”

    聽到他們的敘述,我更感覺自己的渺小。畢竟,為了這種改變,李茅出過錢,小蘇出過力。但我,最早富起來的人,卻沒有實際行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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