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隱士的前半生

第一百三十九章 儒生的錯覺(1/5)

    我躺在露台上唱著茶,拿著二十四史的某一卷,有種曆史盡在把握的錯覺,有一種曆盡滄桑的錯覺,有一種看戲不怕台高的旁觀者清的錯覺,這就是誇大了自己看書的意義。

    妍子來看我一眼,給我續茶,摸摸我的頭發,顯示出崇拜的眼神,她仿佛看到一個英雄在學習古人,做著一件偉大的事業,她的丈夫也許是個偉大的人。她其實誤解了我,我隻不過是利用看書,來給平淡的生活找點意義,加點作料。

    應該說,中華文明傳統中可歸結為法統、道統和正統三個方麵。所謂法統是指王權的正當性;所謂道統是指意識形態的正當性;所謂正統,是法統和道統在社會中結合的表現。

    占據道統的,長期是儒家。韓愈不惜生命保護的,確實不是他一個人的事,也不是他一代人的事,那是綿延中國近兩千年的道統。

    我說的儒生是指讀了幾天書,不知變通的人,他們產生的錯覺經常有兩個:誇大自己,誤解他人。

    誇張是全世界文人最古老最擅長的修辭手法,所謂藝術,就得搞點超現實的東西,把人們從平庸中拽出來,起到升華空中的作用,想像到飄浮感和自由感,確實能夠讓人舒服。比如李白的大量誇張,東坡的心情描寫。這個沒問題,用放大鏡看世界,扭曲中找快感,誇張外部世界可以。誇張內心活動,也可以,因為心比天高。

    根據我多年的揣摩,覺得要用好誇張這一吸睛手段,隻需要掌握一個技巧:觀察視角的縮放和改變。比如要把山寫高,隻需要把自己想像成一隻螞蟻,縮小自己的比例來看山,山就異常高大了。比如要寫內心的痛苦,就在紛繁的心理活動中,隻抓住痛苦的傷疤猛揭,恨不得用顯微鏡研究它的細胞,就寫出極其痛苦的心情了。

    但人與物的相互作用關係不能誇大,那是鼓惑人心;自己的能力特長不能誇大,那是吹牛不要臉。

    “半壁見海日,空中聞天雞”這樣寫景沒問題,況且,李白在詩的題目就告訴你,這是一個夢遊。“渺渺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這樣寫想像沒問題,中間有個“如”字。但是解縉所謂“天作棋盤星作子,誰人敢下;作為琵琶路為弦,哪個能彈”。這就不對了,如果我要給他一個橫批,那就是“扯蛋”。整天說大話吹牛,有意義嗎?

    這個風氣被一些儒生搞到極致,變得不可理喻了。比如,我們看古代的戲,總能看到一個富家小姐,莫名其妙愛上了一個書生,這是為什麽呢?不合常識嘛。動不動就說這個書生是錦繡文章,才高八鬥,但小姐不是文學鑒賞家,更不是科舉考試的考官,怎麽就覺得這個書生可愛呢?書生是有什麽魔法欺騙純情少女,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文章。因為,古代小姐,大多文化素質不高,沒有欣賞文學的習慣,也無法對書生的文字生產快感。我前麵說過,從古至今,絕大多數的女性喜歡的男性,主要是帥而且有錢。書生想用幾張紙打動異性,估計有意淫的成分。當然,理由很簡單,戲文是窮書生寫的,當然誇大自已那點文字的作用。

    從這個意義上講,古代講究“女子無才便是德”,或許有一定道理。因為對大多數女性來說,不讀書,就回避了窮酸書生用文字勾引的可能。讀點書,又不精,這就麻煩了,業餘文學愛好者,碰上了專業文學偷情人,始亂終棄就注定了。杜十娘的教訓,值得所有女性警醒。要麽不讀書,要麽讀得非常專業,像李清照那樣,男人還真用文字騙不了她。這是保險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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