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史上的雞零狗碎

第4章(1/3)

    就辛亥後的情勢而言,袁世凱不想去南方就職,隻要明地裏堅持不去,隨便找點什麽理由都無不可。革命黨人實際上是拿他沒辦法的,否則也不會因區區一次兵變而全麵讓步。其實,如果革命黨人真的有力量,就根本不會把總統讓出去的,現在大頭已經讓步,小的方麵自然也就不好堅持了。可是,自以為聰明的袁世凱卻偏偏選擇了最下三爛的對策,唆使軍隊鬧兵變,由此產生自己留在北京的借口。不僅讓軍人直接幹預國政,而且采取了最不該采取的手段——兵變。要知道,無論什麽時候,兵變都是曆代統治者最大的忌諱,是對統治的最大威脅,在某種程度上,比農民造反更令皇帝焦心,不到萬不得已,在上麵的人不敢輕易走這一步。更為可怕的是,允許軍人以兵變的方式幹政,就意味著手段的起碼行為規則的底線被突破,以後軍人什麽都可以幹了(趙匡胤陳橋兵變,那是奪取政權的不得已,玩過之後,隨即就是杯酒釋兵權,在製度上將推他上台的武人限製得死死的,否則他就很可能像五代時期所有的君主一樣,在下一次兵變中,被同一夥武人玩下去。袁世凱玩了兵變,卻玩不了杯酒釋兵權,所以沒有古人的下場好)。

    北京兵變與袁世凱(3)

    自曹錕北京兵變之後,袁世凱經曆了短暫的凱歌行進的興奮,北洋大兵不僅幫他掃蕩了南方的革命黨勢力,逼得孫中山、黃興等人再一次流亡海外,而且和警察流氓一起,包圍國會,斷水絕糧,逼得國會議員們把袁世凱選成正式大總統。可惜蜜月不旋踵就過去了,驕兵悍將們很快就找到了唐朝中後期的藩鎮和五代軍閥前輩的感覺,不聽命令,侵奪行政權力成為家常便飯,連兵變也很快變得司空見慣了。從北京兵變以後,大兵們燒殺搶掠,技藝日益嫻熟,不再需要“顧問”指點,如果齊如山這樣西裝革履的人還敢往前湊合,那麽恐怕連衣服都會被剝了去。散在各處的督軍和師長們,都成了據地自雄的土皇帝,袁世凱雖然貴為大總統,卻誰也指使不動。各省上解中央的款項越來越少,軍頭們甚至連海關的解款都敢劫了自己花。到了這個時候,醒過味來的袁世凱一迭連聲地唱起軍人不幹政的高調,並且策劃廢督,可惜已經晚了,對於做了督軍的昔日俯首帖耳的部下,他哪一個都不敢動,也動不得。在怎麽著都沒轍的情況下,出主意的謀士和袁世凱自己一起懷念起昔日君主的威勢,於是大家像演戲似的演出了洪憲帝製,各種帝製請願團,從乞丐到妓女,像農民鬧社火似的出現在北京街頭。不知是袁的手下蒙了他,還是他自己情願被蒙,總之袁世凱“順應民意”做了皇帝,結果卻是給各式各樣的反袁勢力一個合適的借口。蔡鍔反袁的大旗一舉,散在各地的北洋將領們,不僅不幫忙滅火,隔岸觀火者有之,暗中助敵者有之,宣布獨立者更廣而有之,直害得袁世凱坐在家裏天天聽噩耗,直到害病歸西。

    袁世凱逼清廷退位的時候,很多人都罵他是曹操,遺老遺少不用說,據馮玉祥說,連北洋軍中也有這種議論。當然,他們所說的曹操,主要是《三國演義》上的形象。不過,如果指好行詐術這一點,袁世凱的確有點曹操的味道,隻不過曹操玩的是天子,而袁世凱玩的是軍人。曾經擔任過袁世凱外交秘書的著名外交家顧維鈞,在他的回憶錄裏曾經記錄過他和袁世凱的一段談話。袁世凱問他,像中國這樣的情況,實現共和意味著什麽?顧回答說,共和的意思是公眾的國家。袁世凱認為,中國的老百姓怎能明白這些道理,當中國女仆打掃屋子時,把垃圾倒在大街上,所關心的隻是屋子的清潔,大街上髒不髒她不管。顧說這是因為人民缺乏教育,他們的本性是愛好自由的,隻是不知道如何去獲得自由,那就應該由政府來製定法律、製度來推動民主製度的發展。袁世凱表示,那可能需要幾個世紀。因此,顧維鈞認為,袁世凱雖然貴為總統,卻並不知道什麽叫做共和國,什麽叫做民主政治(見《顧維鈞回憶錄》)。其實,袁世凱也算不上是一個合格的傳統政治家,他不知道,無論何種政體,玩軍人幹政都跟玩火差不多,最後這把火不僅燒掉了袁家的洪憲皇帝,連袁大總統的椅子也烤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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