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如何行動(1/5)
劉秀再次醒來時，隻覺渾身氣悶，腹內翻騰，突然一股極度惡心感覺湧起，劉秀翻身哇的一聲嘔吐起來！
吐了兩口，劉秀隻覺天旋地轉，滿眼白光，頭暈目眩，耳朵裏傳來嗡嗡鳴叫聲。
又過了好久，劉秀才覺眼前白光漸漸消散，自己也覺得好些了，慢慢躺了回來。
耳朵鳴叫聲也漸漸下去，劉秀聽到身旁一個女人聲音響起，溫柔婉轉，嬌羞動聽，輕輕道：“使君又嘔吐了，你快去拿幹淨衣服，我與他把衣服換了。”
“諾！小姐。”那回答聲音，竟也是一個女人聲音。
劉秀隻覺自己疲累異常，想要努力看清身旁女人，卻隻模糊看到一團輪廓，粉嫩婀娜，拿著手帕，正在小心給自己擦拭身上髒汙，衣袖已經挽起，露出雪白一段胳膊，身子帶著溫熱，在自己身前輕輕晃動。
一股仿若花朵淡淡香氣似有似無，飄入劉秀鼻中。還有那女人特有溫熱，陣陣襲來。
這女人是……陰麗華？！陰麗華來了！陰麗華來了！
劉秀立即想起陰麗華托仆人給自己寫來那首詩：“夜夢君在側兮欲抱醒無眠。”
獨守空床，夢中相會，醒來卻隻能一人垂淚。
麗華！麗華你怎麽來了！你怎麽來了！
這世人人人欲爭天下！隻為一己之私！手段用盡！毫無道義！
我劉秀累了！真的累了！
也對這殘忍世事死心！隻是自己名聲太大！無法退出這爭奪！
這世上可還有真情？！
可還有人真心掛念自己？！
有……還有……隻有你，麗華！麗華！
劉秀一想到這裏，嘴裏嘟囔道：“麗華！麗華！你怎麽到這裏來了！這裏凶險！你快走！不要管我！快走吧！”說罷，劉秀對準那模模糊糊人影，突然伸手，將那女子粉藕一般胳膊緊緊抓住，“麗華！麗華！我劉秀……好思念你！”
那女人突然被劉秀抓住，立時慌了！連忙用力掙紮，想要將劉秀手甩開。
但甩了幾下，劉秀根本不放開他。
那女人聽著劉秀不停叫自己陰麗華，心中大不痛快，終於忍不住喊道：“劉秀！你太放肆了！你……你放開我！我不是陰麗華！我不是陰麗華！”
劉秀這時眼睛漸漸看得更清了，看到那女子臉龐，頓時吃了一驚！
這女子，麵容姣好，眉目風韻竟不在陰麗華之下，膚若凝脂，發若銀絲，此時慌慌張張看著劉秀，臉頰緋紅，想要掙脫劉秀，那種慌張樣子，自有不同於陰麗華一般風韻！
陰麗華如若是那種絕色美貌下的一種智慧與大氣，這女子則是另一種女人嬌羞體貼，還有些強硬和不甘。
為何自己會想起強硬和不甘來形容她，劉秀一時想不明白。
但劉秀知道自己失禮，連忙放開了那女人，尷尬道：“對不起，我誤認你做別人了。可是……”劉秀四周看了一下，這屋子裝扮精致古樸，格調高雅，不是自己被濃煙熏昏前那破舊逼仄的驛站，而是一大戶人家廂房。
自己這是到了誰家？為何有這樣標致小姐照料自己？
劉秀又問那女子道：“劉秀方才冒犯，敢問小姐，這是哪裏？您又是……？這……”
劉秀覺得直接問女子身份並不禮貌，用詞猶豫。
那女子幽怨眼神看著劉秀，然後突然臉便紅了，低頭想了想，想要對劉秀表明身份，又覺得自己畢竟是女子，這麽直接說自己身份，這也太羞煞人了！
兩人正尷尬時候，突然房門被人推開，一個長相標致丫鬟推門進來，手裏拿著盛水的銅盆，掀開門簾，一眼看到劉秀已經半坐起身子，和小姐尷尬相對。丫鬟立即道：“小姐，這人已經醒了？！”
那女子一聽丫鬟問題，仿若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即起身後退一步，道：“你快去對父親和劉大人說，劉使君已經醒轉了。”
“哦！好！我這就去！”丫鬟立即放下銅盆，轉身走了。
劉大人？
劉秀眉頭一皺。自己還在劉楊的真定城裏！昨夜到底發生何事？
為何現在自己又在這裏，這女人又是何身份？為何劉楊要派這麽個富家小姐照料自己？！
那女人眼眉含羞，一直低著頭，回避與劉秀對視，手裏拿起旁邊一個幹淨帕子，在銅盆裏慢慢將帕子暈濕了，又小心慢慢擰了幾下，然後低頭將帕子拿到劉秀身前，突然抬頭，迅速掃了劉秀一眼，臉立即更紅了，尷尬拿著帕子，自己上手擦也覺不妥，再放回盆裏，也是不妥。
那女人突然將帕子往劉秀床邊一放，道：“你既然醒了，便自己擦吧。”
那女人轉身，走到一旁桌旁，拿起桌上銅鏡，猶豫一下，轉身，低著頭將銅鏡也拿到劉秀床旁，臉上緋紅一點未少，將鏡子放到床旁，道：“……你……你臉上還有許多煙熏痕跡，都仔細擦了。……我……我再給你暈一塊帕子。”
劉秀看那女人不勝嬌羞樣子，對自己又似乎真心關心，心內一暖，道：“多謝小姐。”
女人也不答話，隻是突然忍不住笑了。連忙用手背擋嘴，轉身掩飾。
劉秀看鏡中自己，臉上已被那女子擦幹淨大半，隻是額頭和臉頰還有黑灰痕跡，再拿起帕子，劉秀才看到那帕子都是真絲縫製，上麵還繡著女工圖樣，應該是那女子私用之物。
劉秀正感尷尬，突然房門又被人推開，幾人哈哈笑聲傳來。劉秀轉頭，看到肥頭大耳，得意洋洋的劉楊走在最前，後麵跟著他的謀士耿純，還有一個五十開外，身材略胖，錦衣錦緞，滿臉福相之人。
女子一看到他們三個，連忙轉身蹲了個萬福道：“劉大人。耿大人。父親大人。”
劉楊看到那女子，回頭對那第三人道：“郭昌！你生養的好女兒！劉使君名傳天下一句說的是娶妻當娶陰麗華，我看劉使君若是早見過我這侄女，這詩就要改成娶妻當娶郭聖通了！”
那女子一聽到這裏，立即臉孔更紅，連忙再蹲個萬福道：“小女還有事情，先行告退。大人見諒！”
劉秀吃了一驚，方才那女子，是這劉楊的侄女？
“好好好！”劉楊興致大漲，不住大笑撚須看著那郭聖通出了房門，轉頭對郭昌道，“難道是我說錯了什麽話？！讓我侄女尷尬？！哈哈哈哈哈……”
郭昌連忙陪笑道：“小女麵皮薄了一些，大人見諒。”
耿純在一旁一邊陪著郭昌和劉楊大笑，一邊暗看劉秀動靜。
劉秀這時已起身。
劉楊笑了幾聲，磚頭看到劉秀，連忙快步走了過來，做出關懷樣子，著緊道：“劉使君！昨晚驛站一場大火！可是好險！幸虧我手下人救得及時！要不然你在我這真定城要是有個好歹，這天下人可都要以為我劉楊，是要故意對使君不利，要唾罵於我了！哈哈哈哈！”
劉秀記得前一晚樓下有動靜，自己起身觀瞧，看到耿純上樓，自己便連忙躺好裝睡。待耿純離開後，屋內傳來陣陣火油腥膩味道，劉秀就知他們要對自己動手！
劉秀猜不透劉楊最後是決意投奔王郎，還是投奔更始帝劉玄。但劉秀可以肯定一點！不論他投哪邊，自己都已經是劉楊要殺之人！
劉秀昨日與劉楊一番交談，在上穀郡因耿況耿弇父子投靠，勉強燃起的一點雄心壯誌，被更始帝幾乎吞並天下勢頭澆得全無。
自己被劉楊軟禁後，劉秀就已知自己無法幸免。
劉秀自己……也已心灰意冷！
這種情形，大局已定……自己還有任何機會翻盤？！
死……便死吧。
因此樓下大火著起，濃煙四滾，劉秀竟然有解脫之感，隻在屋內靜坐等死。
此後濃煙愈濃，劉秀吸入煙氣過多，終於昏死過去，再醒來時，就已經是在這裏了。
不知出了什麽變故？自己竟然又被救了回來！
劉楊更派了美人照料自己？！
老天爺！還沒放棄自己嗎？！
劉楊轉身對劉秀道：“劉使君，昨日一場變故，算是上天一次考驗。遇難呈祥，必有大富貴。我劉楊昨夜仔細思考一夜，對未來將走之路也已經有了主意。我已決定，同那上穀郡耿況，與漁陽郡彭寵一樣，歸順更始帝，在河北受你節製，我這真定城，與我手下十萬大軍，以後都由你號令！”
“什麽？！”劉秀大吃一驚！這老東西，為何突然有如此大的轉變！昨日還陰陽怪氣，今日就徹底臣服於自己了？
劉秀問道：“大人，敢問昨晚您不是說今上要派密使來見您，您心中還有猶豫，同樣是投更始帝，直接歸順更始帝，還是通過我歸順更始帝，您還未想清楚嗎？那密使可來過了？”
劉楊撫須道：“那密使來了，不過又讓我趕走了！劉使君，我劉玄已想清楚，劉玄雖是更始帝，但他畢竟山高皇帝遠。而你劉秀名震天下，又曾經阻攔黃河之水，救了上穀漁陽，也救了我治下地盤。我劉楊，不認更始帝！就認你劉秀！怎麽，你不是不敢接收我手下十萬大軍吧？！”
劉秀有些發懵。這陰晴不定的劉楊，難道是被人下藥了？！怎麽突然這麽堅定，就認自己？！
這裏麵，一定是有重大變故！才讓他態度巨變！
但這變故，到底是何事？！
劉秀滿臉狐疑，看著劉楊。
劉楊也不解釋，隻是哈哈笑著轉頭指著身後那個郭昌，對劉秀道：“劉使君……哦……不！……既然我已經決意跟隨你，日後這稱呼，我看也要改改了，我以後，改口稱你為主公。主公……這人是我妹夫郭昌，方才你見到那位小姐，是我侄女，郭昌的女兒，郭聖通。”
劉秀心感尷尬，連忙起身向郭昌施禮。
郭昌慌忙對劉秀還禮，道：“主公不可對屬下施禮，折煞屬下了。”
劉楊道：“我聽聞主公是高祖十三世孫，我是景帝七世孫。你祖上封地南陽，家族是南陽大族，我祖上封地在此，是河北大族。今日因王莽篡位，天下大亂，我們相隔幾代，又在這真定相聚，共謀天下，因此我雖是您屬下，仍要倚老賣老，有一不情之請，請主公定奪。”
劉秀道：“劉楊，你太客氣了。有何話要說，請名示。”
劉楊哈哈撚須笑道：“老夫所想，便是可否請主公娶我那侄女郭聖通為妻……這樣我河北真定劉氏一族，不但歸順您，我們還結成姻親，這關係更密切一步！此後南陽劉氏與我河北劉氏結為一體，休戚與共！你看可好？！”
劉秀大吃一驚！心內立即想起陰麗華來！
自己已娶陰麗華。郭聖通有皇族血脈，不可能做妾！
這……
劉楊看劉秀有些遲疑，立即笑道：“怎麽？主公難道是嫌我這侄女，比不上那陰麗華嗎？”
劉楊說話口吻雖然好似玩笑，但話裏卻帶一種輕蔑和威逼。
劉秀道：“我與陰麗華在我出發招撫河北前，已經結下秦晉之好。你侄女要與我成親，這名分……”
劉楊立即道：“名分好說！自古多有皇帝選駙馬，也選過一些已娶親之人。但女人出身也要有高下之分，駙馬原娶的妻子怎可與公主相爭，當然是降格為妾才是正理！那陰麗華我也知道，什麽春秋管仲後代，現在不過就是個商人小族罷了，祖宗蔭得隻是名聲好聽，保不得後世。後世地位身份，還要自己爭取！我侄女，哪一點是陰麗華可比？你現在就將我侄女娶為正妻，日後陰麗華知道了，自己要是知趣，不待你開口，她就應自己以妾身服侍我侄女。你看我說的是這道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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