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離村

薑妙抬頭，就見笑臉進來的婦人一身墨綠色如意紋比甲，綰了個隨雲髻，發間足金的簪子和手腕上的掐絲銀手鐲分外惹眼。 “姑媽。”薑妙喚了一聲。 薑秀蘭上下打量她一眼，這才滿意地在條凳上坐下，“看來你這一個月養的不錯。” 正巧姚氏又端了碗粥進來，順嘴接過話，“自個兒的閨女自個兒疼，我忙前忙後伺候大半年養出來的，能錯得了嗎？” 薑秀蘭笑著接過粥碗，“得虧攤上你這麽個有良心的娘，否則妙娘還不定被他們欺負成什麽樣子。” 這話姚氏聽了心頭高興，嘴上卻催促，“行了你別光顧著拍我馬屁，趕緊的吃，趁著還沒亮全，早早帶著妙娘母子出村才是正經事兒，免得一會被人撞見，往後滿村子嚼蛆，我聽不得。” 薑秀蘭沒再話，拿起勺子開始喝粥。 姚氏也沒閑著，起身去往自己住的東屋，趁著薑妙不注意，把她那幾件值錢嫁妝拿到西屋，塞進昨晚就收拾好的包袱裏。 寶在這個時候醒來，姚氏怕他哭鬧，陪著他玩了一會兒，等薑秀蘭姑侄喝完粥才把家夥裹在包被裏抱出來。 色漸漸光亮，已經不能再耽擱。 薑妙從姚氏手中接過寶，薑秀蘭幫她拿著包袱。 臨到離別，薑妙忽然有些難受，紅著眼圈看姚氏，一句話也不出來。 姚氏比她更難受，但她此時不能在閨女跟前表現出來，隻得催促姑侄倆，“趕緊的趕緊的，又不是不回來了，別整的跟生離死別似的。” 薑妙哽咽道：“娘，以後您一個人要好好保重，還迎…” 話還沒完，就被姚氏打斷，“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寬心吧，陳氏那點兒狗屁倒灶的手段，我還沒放在眼裏，你走了，我也不用人在田裏幹著活，還得擔心你餓不餓冷不冷，反倒落得一身清希” 薑秀蘭失笑著搖搖頭，“弟妹這張嘴，就是死倔。” 薑妙抿了抿唇，抱緊寶，跟在薑秀蘭身後上了青棚馬車。 趕車的是個約莫十七八歲的俊俏子，薑妙聽到他管薑秀蘭槳幹娘”，還沒來得及細問，馬車就緩緩走了起來，不多會兒徹底駛離溪水村。 姚氏跟了一路，直到馬車沒了影兒才打回轉，意外地發現老曹氏站在不遠處的草垛子旁。 姚氏快步上前，叫了聲娘，“您今兒起這麽早呢？” 老曹氏轉個身，塌著眼皮，不冷不淡地“嗯”了一聲。 這老太太…… 姚氏心中好笑，分明就一直惦記著閨女，卻死活不肯見，也不讓回來。 想到這半年多自己光顧著照顧妙娘，沒顧及婆婆，姚氏不免心中有愧，“兒還早，鶯娘子應該還沒起床做早食，我那兒煮了粥，要不，娘過去喝一碗暖暖身子？” 老曹氏看她一眼，沒話，人卻是跟著姚氏去了老宅。 …… 知道抱孩子手受累，薑秀蘭貼心地在馬車上安置了一個搖籃，薑妙把寶放進去，抬頭看向薑秀蘭，“姑媽來都來了，不打算去見見奶奶嗎？” “我倒是想，也得老太太樂意見我才行呀！”薑秀蘭故作輕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