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地主家的大小姐

奶奶是地主家的大小姐。但是因為流年不利，她嫁人不久後就遇上“鬥地主”。為了活命，隻好逃到大山裏嫁給了一個窮小子。 她之前的丈夫因為被抓到監牢裏關押，一直到她66歲那年才從監獄放出來。他們的孩子在那個動亂的年代沒能活下來。所以當她的丈夫從監獄裏出來找到她，說要接她回去的時候。奶奶是非常想回去的。 但是她嫁過來後生的兒女和她的娘家人（她還有一個弟弟，因為有文化，當時在鎮上當校長。）都勸她不要回去，回去了無兒無女，si了都沒人送終。 雖然她很不甘心，但是也聽從了他們的意見，留下來繼續過日子。現在的她有兒有女，兒女也都成家立室了。最讓她驕傲的是小女兒，讀完了初中（她這個女兒是靠哥哥砍柴火賣錢供出來的），在她娘家人的介紹下，進了一家工廠裏做主管。現在每年都會寄不少錢回去給她做家用。 如果她回去前丈夫家，這邊的兒女都不會再管自己。所以有舍才有得。她已經是花甲之年了，還是分得清孰輕孰重的。 拒絕了前丈夫的好意後，她就一心一意地跟在兒子身邊過日子。在小女兒結婚有了小孩後，她毫不猶豫地動身坐十幾個小時的車去到女兒所在的城市，幫她小女兒照顧剛剛出月的孩子，一直到外孫上小學她才被女兒送回老家。 在城裏住了六七年，見識過大城市的繁華和熱鬧，奶奶回去後就像變了一個人。她衣著時尚，頭發修剪得大方得體，臉色紅潤有光澤，整個人看起來比同齡人年輕了十幾歲。 對待孫女也好多了，再沒有以前那種尖酸刻薄的樣子了。她這一次回來帶了很多好吃的給孫女們，還給兒子買了兩身新衣服。當然她老伴和兒媳婦除外。 當她回來的時候，金娣已經小學畢業到外麵進廠打工掙錢了。金梅也已經讀六年級，金鳳讀三年級，金玲讀一年級了。除了金梅，幾個小的孫女都不認得自己的奶奶了。對於奶奶，留給她們的印象是她經常會一個人坐在客廳嘮叨爺爺。 所以當這個時尚的老人出現在家裏的時候，孩子們都躲在門邊偷偷地看著，不敢靠近。直到看見她拿出從未吃過的各種零食，叫她們過去拿來吃，她們才敢小心翼翼地走近她麵前。 小孩子都是很容易哄的，特別是農村裏沒有見過世麵的小孩子。吃過奶奶分的零食後，她們嘰嘰喳喳地向奶奶問起了各種奇奇怪怪的問題。 奶奶都一一耐心地給她們解釋，還跟她們說了很多關於大城市的東西。她們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像天那麽高的房子，飛一樣跑的車，人山人海的大街，琳琅滿目的零食，還有看不到盡頭的大海……聽得她們恨不得立馬長出翅膀飛出去看一看。 奶奶這一次對大城市的描繪，給她們幾個心裏種下了一顆想要到大城市生活的種子。這顆種子一直埋在她們心裏，伴隨著她們的一生，生根發芽，最後終於破土而出，見到了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