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戰場紀律(3/3)

    劉雙全泣聲問連長：“當年我是為了打日本人才參軍的。後來打起了內戰，我隻是一名小兵，臨陣倒戈可能嗎？我先是被人誣陷拿了肖寶魁的錢，後來又被免了排長，現在親人還因為我被揪鬥，就是因為我當過國民黨的兵，這公平嗎？”

    連長沉默了好一陣子，走上前拍了拍劉雙全的肩膀，剛要說什麽卻止住了，最後長歎了一聲。

    不過“逃兵”還是有的。在部隊接到參戰命令行將出發之際，二營遼寧籍戰士海銳就顧慮了生死。趨福避禍本來是人性之常態，可也有極度心理脆弱的人，在戰爭威脅麵前選擇了懦夫行為。

    海銳心事重重，完全不像其他戰士又是請戰又是積極訓練那樣活躍。俗話說在劫難逃，而海銳卻鑽進了牛角尖，處心積慮地想怎樣躲過這一劫。海銳想出的辦法有點兒可笑，試圖裝瘋賣傻來逃避，說話前言不搭後語，做事丟三落四。他的反常行為很快引起了幹部戰士的注意。古往今來，借裝瘋賣傻來避禍自保的事例並不少見，比較著名的有孫臏、司馬懿、範睢等。但這是一門技術含量很高的才藝，而海銳的演技太拙劣，也太生硬，所以很快被人戳穿。

    連裏找海銳談心，希圖鼓勵他振作起來。但海銳對死亡的恐懼已經讓他喪失了正常思維，執迷不悟，完全聽不進去。一位心地善良的戰士說：“既然如此，幹脆讓海銳退伍算了。”

    連長知道了，開會時強調說：“大軍出征在即，如果海銳如願以償，那給部隊會帶來消極的影響，如果還有人效仿怎麽辦？”

    果然，多次幫教無效，幹部對他徹底失望。戰士們對這種軟骨頭十分鄙夷，直嚷嚷不能便宜了他，綁也要把他綁到戰場上去。有一位戰士指著海銳的鼻子嘲諷說：“你把你的老祖先海瑞的臉丟光了。”

    後來，二營的陣地有了一道離奇的風景，海銳果然成為陪綁。每次戰鬥的時候，別的戰士在各自崗位上不計生死，頂著炸彈硝煙追打飛機，隻有海銳被捆著雙手押在陣地掩體裏。他可憐的身影蜷伏著，在爆炸聲響裏嚇得瑟瑟發抖。再往後，連裏因為任務繁重，抽不出專人來監視他，就甩給了團指揮連。指揮連的戰士憎恨海銳到來，因為需要設專人崗哨看守他，本來三天一崗的執勤不得不調整為兩天一崗。戰場環境本就嚴苛，大家把氣都撒在海銳身上，絕不放過捉弄的機會，不是送飯時給碗裏吐兩口唾沫抓一把沙子，就是冷言橫語找茬抽冷子打幾拳出氣。部隊回國後，海銳帶著處分被遣退原籍，灰溜溜地離開了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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