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遠去的炮聲

第七章 夜 戰(1/2)

    部隊進入朝鮮沒多久,因為缺少維生素,許多官兵得了夜盲症。人患上了這種病,到了晚上使勁睜大眼睛卻什麽也看不見,站崗放哨全憑耳朵捕捉細微的動靜,一旦敵機夜間來襲,隻能借助探照燈發現目標。

    敵人空中封鎖實在是太嚴了。每星期,營裏隻能派出一輛嘎斯六三卡車摸黑躲藏著上路,回國拉些新鮮蔬菜。一車蔬菜三個連分,無異於杯水車薪。和前線吃炒麵就雪水的陸軍相比,高炮部隊的待遇是非常不錯的。他們行軍不靠腿,有車坐,後勤供給也能跟上,大米、罐頭樣樣不少,有時還能吃到海帶啥的,還有國內生產的雞蛋粉,衝水攪成糊可以用來炒菜,唯獨蔬菜水果緊缺。

    後勤沒有辦法,隻能就地解決。團裏安排大家采摘鬆樹針葉熬成水喝,雖說苦澀得難以下咽,但絕對清火。團長還想方設法搞了一些魚肝油,不過這玩意可真夠緊俏的,隻能發給個別對視力要求高的戰鬥崗位,譬如李軒宇擔任的指揮儀高低瞄準手等。魚肝油吃得李軒宇一聞見那腥味就犯惡心,但為了戰鬥再惡心也得吃,得當成政治任務一樣去完成。李軒宇有時也藏一些偷偷送給肖寶魁,給自己解了難,他倆更願意接受。讓李軒宇沒料到的是,肖寶魁把魚肝油分給了尹紅娟,這事還被季連長發現了。看來肖寶魁不隻是愛逗尹紅娟,暗地裏還關心她。季連長可不答應了,魚肝油這麽珍貴的東西,豈能隨便浪費?他刨根問底,把肖寶魁、李軒宇揪了出來。季連長懲罰他們連續一周在戰備解除時去給大家采摘鬆樹針葉。昔日經常拌嘴慪氣的三個人,成了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也許是季連長嫌他們三人愛爭吵,幹脆派他們去鬆樹林邊幹活兒邊吵,這樣一舉多得對誰都好。

    陸軍的敵人在對麵,高炮部隊的敵人在空中,所以高射炮兵極少得頸椎病,這是因為長時間仰脖子的緣故。因為總是圍繞著保衛目標而戰,高炮部隊往往淪為一支孤軍,和他唇齒相依的大概隻有鐵道兵了。鐵道兵駐紮在橋梁、車站等重要目標地,一旦敵機空襲炸斷了鐵路線,馬上要組織搶修加固以確保運輸暢通。一來二去,這兩支兄弟部隊就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平日裏總是互相戲稱對方為“老高”“老鐵”,這也是在緊張、殘酷的戰鬥生活中的一點兒樂趣。

    戰爭初期,由於缺乏經驗,鐵道兵傷亡慘重,追其原因,關鍵是缺少情報來源。敵機飛臨,他們就暴露在曠野中的作業麵,敵人自然不會放過嘴邊的肥肉,飛機俯衝掃射、投擲炸彈來回在頭頂肆虐,即使達不到預期攻擊目的,也會以大量殺傷鐵道兵為樂。高炮部隊就不同,有時敵機尚在幾百公裏外的日本衝繩基地起飛,上級就已經將敵情通報下來以期部隊及早進入戰備,再加上部署在各地的地麵監視哨,因此情報來源比較及時準確。所以每當有敵情,團裏會派專人電話通知鐵道兵,便於他們在空襲來臨之前從施工做業麵撤下來隱蔽,以減少傷亡。

    投桃報李,當高炮部隊需要構建陣地,挖掩體時,鐵道兵部隊也會趕來支援,畢竟挖牆打洞是他們的強項。李軒宇所在的一連指揮所就是鐵道兵援建的。他們先在地上挖一個寬敞的大深坑,用鐵軌做頂棚,鐵軌上麵用枕木交叉構築完好,再在枕木上覆蓋一層草簾子,最後夯實約一米多厚的土層。這樣的指揮所可不是一般的堅固,那是相當堅固,隻要不是原子彈,有多少炸彈盡管扔,對它可是毫發無損。戰士們都是穴居動物,平時睡覺的地窖距離炮位十米左右,一溜子通鋪。地窖上方也用枕木鋪墊,夯實土層。為了防潮,在鋪位下墊上厚厚的柴草和鬆枝。總之,一切從實際出發,服從戰鬥的需要。

    高炮部隊的安危僅憑陣地的堅固和隱蔽是不夠的。朝鮮特務活動猖獗,有時敵機夜襲,特務會將信號彈打到陣地上空,引導飛機進行轟炸。隻要天氣良好,夜色一至,部隊就派出警衛戰士和聯絡員與當地老百姓(類似於國內的民兵)聯係,埋伏在陣地周圍抓特務。老百姓被美軍的飛機欺淩夠了,多少家破人亡、流離失所都是因為飛機轟炸,他們指望著高炮部隊為他們報仇,所以配合起來非常積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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