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不多奇聞怪談

第27章 呂翁(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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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張生因為科舉考試臨近,又要西行離去。在離開前的那個晚上,他沒有再向崔小姐表白自己的情感,隻是在她身邊默默地愁歎。崔小姐已經暗中察覺到了離別的臨近,她保持著恭敬和愉悅的表情,緩緩地對張生說:“你一開始接近我,現在又要拋棄我,這是很自然的事情。我不敢怨恨你。但如果你真的願意開始這段感情,並願意一直維持下去,那就是你的恩惠了。那麽,我願意發誓與你共度一生。你又何必為這次的離別而深感傷懷呢?然而,既然你心情不佳,我也無法安慰你。你常說我善於彈琴,但之前我總是害羞,沒有為你彈奏。現在即將離別了,我願意為你彈奏一曲。”

    於是,她命令人把琴擺好,彈奏起了《霓裳羽衣》的序曲。琴聲剛響起幾聲,就變得哀怨而混亂,已經聽不出原本的曲調了。周圍的人都被這琴聲感染得唏噓不已,崔小姐也突然停止了彈奏,扔下琴,淚流滿麵地匆匆回到了鄭家,從此再也沒有出現過。第二天早上,張生就啟程離開了。

    第二年,張生科舉考試失利,留在了京城。他寫了一封信給崔小姐,希望能與她繼續交往。崔小姐的回信內容大致如下:“收到你的來信,我深感你的關懷與愛護。我們之間的兒女情長,讓我悲喜交加。你還贈送了我一盒花勝和五寸口脂,讓我能夠打扮得更加美麗。雖然承蒙你的厚愛,但我現在又有誰為我梳妝打扮呢?看到這些禮物,隻會讓我更加懷念過去。聽說你在京城找到了工作,這當然是件好事。但我隻恨自己是個偏遠之地的人,永遠被遺棄在角落。命運如此,我還能說什麽呢?自從去年秋天以來,我一直感到恍惚若失。在喧囂的人群中,我勉強保持笑容,但每當獨自麵對寂靜的夜晚,我總是淚流滿麵。甚至在夢中,我也常常感到悲痛欲絕。我們之間的愛情,雖然纏綿悱惻,但似乎隻是暫時的。我們的幽會還未結束,我的心靈卻已經破碎。雖然你的被褥還保留著溫暖,但我感覺你離我越來越遠。去年向你拜別之後,轉眼又過了一年。長安是個行樂之地,但每當我觸景生情,都會想起你。幸好你還沒有忘記我,對我的思念也沒有停止。但我的誌向卑微,無法回報你的深情。至於我們之間的盟約,我永遠不會忘記!”

    嗨,說起以前啊,我跟我那表哥表姐們經常一起聚會。那時候,家裏的丫鬟仆人們常常私下裏搞點小動作,誘惑我們年輕人。這年輕人啊,心思就是不定,容易被這些小花招給迷住。那時候,表哥彈琴挑逗我,我卻沒能像古代女子那樣用梭子扔他來表示拒絕。就這樣,我們倆越走越近,終於有了那一夜。那時候的我啊,滿心以為終於找到了可以托付終身的人。

    可誰知道啊,見了麵之後,他卻沒能給我一個明確的承諾。害得我羞得連頭都不敢抬,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樣明明白白地侍候他了。這事兒啊,讓我一輩子都恨得牙癢癢,卻又不知道該說啥好。

    唉,要是你是個有情有義的人,能體會我這份心意,那我即便是死了,也會覺得像活著一樣。可要是你是個隻看重大道理,不顧小情小愛的人,覺得我跟你的關係見不得人,那我們的誓言就是個屁。那樣的話,我就算死了,我的真心也不會消失。我會像風一樣飄散,像露水一樣蒸發,但我的靈魂還會寄托在這片清淨的塵埃之中。

    我對你的心意,就說到這兒了。寫到這兒,我已經是泣不成聲,沒法再往下寫了。你千萬要保重啊,保重千萬!這枚玉環,是我小時候玩兒的,現在送給你佩戴。玉,代表著堅貞不渝;環,代表著始終如一。還有這團亂絲和這枚文竹茶碾子,雖然不值錢,但我的情意都在裏麵了。我希望你能像玉一樣真摯,像環一樣不解。這竹子上的淚痕,就像我愁緒紛亂的思緒。通過這些物件,我把我的情意傳達給你,希望我們能永遠在一起。雖然我們現在相隔千裏,但我的心卻離你很近。我會一直思念你,直到我們再次相見。保重啊,春風很猛,你要多吃點飯,保重身體。說話要小心,別惹麻煩。別把我忘得太深啊!

    哎喲,這事兒說起來可真是讓人目瞪口呆啊!張生的朋友們一聽說這事兒,全都瞪大了眼睛,覺得太不可思議了。不過話說回來,張生這人也真是決絕,一點不留情麵。

    稹跟張生關係特好,就問他到底怎麽回事。張生歎了口氣,說:“哎,老天爺造出來的美人兒,如果不禍害自己,那就一定會禍害別人。你想啊,如果崔小姐嫁了個富貴人家,那她可就成了翻雲覆雨的大人物了,說不定會變成蛟龍、螭龍之類的怪物,我可不知道她會變成啥樣。你看以前殷朝的辛王、周朝的幽王,他們統治著那麽大的國家,勢力多強啊,可最後呢?都被一個女人給毀了,軍隊被打散,自己也被殺掉,成了天下的笑柄!”

    稹聽了,搖搖頭說:“唉,我這人德行不夠,鬥不過這種妖孽,所以隻能忍氣吞聲了。”

    在座的人都深深歎了口氣,覺得這事兒真是太可惜了。

    過了一年多,崔小姐已經嫁給別人了,張生也娶了老婆。有一天,張生正好經過崔小姐住的地方,就托她的丈夫傳話,想見見她。可是崔小姐的丈夫跟她說了之後,她卻始終不肯出來。張生一臉怨氣,崔小姐也感覺到了,就偷偷寫了一首詩給他:“自從消瘦減容光,萬轉千回懶下床。不為旁人羞不起,為郎憔悴卻羞即。”

    可是,崔小姐還是不肯見他。過了幾天,張生要走了,又寫了一首詩告別:“棄置今何道,當時且自親。還將舊時意,憐取眼前人。”

    從那以後,兩人就再也沒有聯係了。大家都說張生是個善於改過自新的人。我在聚會上也常常提到這事兒,意思就是讓大家明白,聰明人不會做錯事,做錯了也不會執迷不悟。貞元年的九月,我的朋友李公垂住在我靖安裏的家裏,我們聊起了這事兒,他覺得特別驚奇,就寫了首《鶯鶯歌》來傳頌這事兒。崔小姐的小名叫鶯鶯,所以李公垂就用這個名字來給詩命名了。

    十三

    話說,唐朝的大官裴胄鎮守江陵,他以前有個老熟人叫苑論,兩個人好得跟穿一條褲子似的。可自從苑論考中進士後,兩人就斷了聯係,隻能通過書信問候。有一天,苑論的弟弟苑抽,也是位才子,正準備參加科舉考試,途經江陵,按規矩得去拜訪當地的大官裴胄。

    苑抽正要進府,旁邊有個客人瞧見他,嘀咕道:“這小夥子,名字叫苑抽,跟苑論隻差一個字,這下可好,在尚書大人麵前行禮,得多尷尬啊!”苑抽一聽,心裏咯噔一下,但他靈機一動,從懷裏掏出哥哥苑論以前用過的名片,對客人說:“嗨,別急,我還有個別的名字。”

    眼看天色漸晚,客人匆匆忙忙拿著苑抽的名片進去通報。裴胄一聽“苑大”來了,立馬高興地說:“快請進來!”

    苑抽走到中庭,裴胄一看他,覺得臉生,就客氣地拱手說:“這位兄弟,你排第幾啊?”苑抽恭敬地回答:“第四。”裴胄又問:“你跟苑大什麽關係?”苑抽說:“他是我哥。”裴胄好奇地問:“那你本名叫什麽?”苑抽答:“叫論。”裴胄一愣,笑道:“你哥改名了?”苑抽搖搖頭:“沒有,他也叫論。”

    這話一出,在場的官員們都忍不住笑了起來。裴胄也樂了,招呼苑抽坐下,然後苑抽才告訴他,自己本名苑抽。這事兒在使院裏傳開了,沒多久,江陵城裏外都知道了這段趣事。

    十四

    在唐代的青州臨朐縣,有個叫張藏用的縣丞,這哥們兒腦袋有點不靈光,反應還慢半拍。有一天,他召喚一個木匠來幹活,可那木匠十次召喚十次不來。張藏用火冒三丈,下令抓人。木匠剛被抓到,恰巧鄰縣的縣令派人送來一封信。張藏用一看信,怒火稍微平息了點,結果那木匠又趁機溜了。讀完信,張藏用轉頭就把送信的人給揍了一頓,整整十下板子。

    送信的人疼得直叫喚,求饒道:“大人,我隻是替縣令送信的呀,就算信裏的內容惹您生氣了,跟我也沒關係啊,您幹嘛打我呀?”

    張藏用這才意識到自己打錯了人,連忙道歉:“哎呀,真不好意思,我剛才是在氣頭上,沒想到打錯了你。”

    說完,他讓裏正拿杯酒來,打算給送信的人壓壓驚。可當他看到裏正拿著酒過來時,突然問:“這杯子裏裝的啥玩意兒?”

    裏正一頭霧水,回答說:“是酒啊,大人。”

    張藏用點點頭:“哦,那喝了吧。”

    裏正恭敬地喝了酒,張藏用就進屋去了。結果那送信的人眼巴巴地看著,愣是一口酒都沒喝到,最後隻能扶著拐杖,一瘸一拐地回去了。

    這事兒傳開後,大家都笑稱張藏用為“糊塗縣丞”,而那個送信的人也成了“無辜受害者”。不過話說回來,這縣丞雖然糊塗了點,但還挺有趣的,至少給大家添了不少笑料。

    十五

    在揚州六合縣,有個叫張老頭的園藝大師,他的鄰居韋恕剛從揚州曹掾的崗位上退下來。韋家有個已到適婚年齡的大女兒,韋恕便請了個媒婆,讓她幫忙找個好女婿。張老頭一聽這消息,立馬樂開了花,天天在韋家門口候著媒婆。

    媒婆一出來,張老頭就熱情地請她進屋,好酒好菜地招待著。酒足飯飽後,張老頭搓著手,笑嘻嘻地問媒婆:“聽說韋家有個女兒要嫁人,媒婆你消息靈通,有合適的人選嗎?”

    媒婆點點頭:“嗯,是有這麽回事。”

    張老頭一聽有戲,趕緊說:“我雖然年紀大了點,但種園子也能養家糊口。媒婆你行行好,幫我牽牽線,事成之後我一定重重酬謝。”

    媒婆一聽這話,氣得大罵一頓就走了。可張老頭不死心,過了幾天又請媒婆過來。媒婆沒好氣地說:“老頭你怎麽這麽沒自知之明?韋家雖然是窮了點,但怎麽可能把女兒嫁給一個種園子的老頭?他們家雖然窮,但想娶他們家的女兒的人可不少呢。你這種條件,我怎麽可能去跟韋家提?別到時候一杯酒沒喝到,還惹了一身騷。”

    張老頭卻固執地說:“你就去幫我問問吧,問不成就算了,這是我的命。”

    媒婆被他纏得沒辦法,隻好硬著頭皮去跟韋家提這事。韋恕一聽就火了:“這媒婆怎麽這樣?以為我們家窮就可以這麽輕視我們?我們家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來?再說,那個張老頭是什麽人,也敢打我們家女兒的主意?老頭固然不值得責備,但媒婆你也太過分了!”

    媒婆趕緊解釋:“我也知道這話不該說,可張老頭逼得太緊了,我隻好來傳個話。”

    韋恕怒氣衝衝地說:“你去告訴那個張老頭,今天之內能拿出五百貫錢來,我就考慮考慮。”

    媒婆出來把這話告訴張老頭,張老頭卻爽快地答應了。沒過多久,他就用車拉著五百貫錢送到了韋家。韋家的人大吃一驚,韋恕更是說:“我之前說的隻是氣話而已,那個張老頭隻是個種園子的,怎麽可能有這麽多錢?我以為他拿不出來才這麽說的,沒想到這麽快錢就送來了。這可怎麽辦?”

    於是韋家派人偷偷觀察他們家的女兒,女兒卻一點也不生氣,反而說:“這或許就是命中注定吧。”於是韋家就答應了這門婚事。

    張老頭娶了韋家的女兒後,也沒放棄他的園藝事業,照樣天天扛著鋤頭下地幹活,賣菜也從不間斷。他老婆也親自下廚、洗衣,一點也不嫌棄。親戚朋友們雖然看不慣,但也管不了他們。幾年後,有見識的人都責怪韋恕說:“你家雖然窮,但鄉裏難道沒有貧窮的子弟嗎?為什麽要把女兒嫁給一個種園子的老頭?既然已經嫁給他了,為什麽不讓他走遠點呢?”

    韋恕曾經辦過一場酒席,邀請了女兒和張老頭。酒過三巡,韋恕開始露出一些難以捉摸的意圖。張老頭一看勢頭不對,站起身來說:“我之所以沒走,是怕你們有所留戀。現在既然你們已經嫌棄我了,那我走還不容易?告訴你,我在王屋山下有個小莊園,明天一早我就走。”

    天剛蒙蒙亮,張老頭就來跟韋家道別:“以後想我了,就叫你家大兒子去天壇山南找我。”說完,他就讓老婆騎上驢子,戴上鬥笠,自己拄著拐杖,兩人就這麽悠哉悠哉地走了,從此再也沒消息。

    幾年後,韋恕開始想念女兒,心想她現在肯定蓬頭垢麵,連自己都不認識了。於是他就派兒子韋義方去找。韋義方來到天壇南,正好碰上一個昆侖奴駕著黃牛在耕田。他上前問道:“這兒有沒有張老頭的莊園?”

    昆侖奴一聽,扔下拐杖就拜:“大郎子,你怎麽這麽久才來啊?莊園離這兒不遠,我領你去。”

    於是兩人一起往東走。先是爬上一座山,山下有條河,過河後又是一連串的山頭,景色越來越奇特,簡直不像人間。突然,他們又下了一座山,眼前出現一片朱紅色的府邸,樓閣錯落有致,花木繁盛,雲煙繚繞,鸞鶴孔雀在空中飛翔,歌聲管樂悅耳動聽。昆侖奴指著說:“這就是張家莊了。”

    韋義方看得目瞪口呆。不一會兒,他們來到莊門口,隻見有穿著紫衣的官吏出來迎接,把他們領到大廳裏。裏麵的陳設華麗得讓人眼花繚亂,異香撲鼻,彌漫在整個山穀。突然,聽到一陣珠佩聲越來越近,兩個青衣侍女走出來說:“阿郎來了。”

    接著,又看到十幾個青衣侍女,容貌絕美,相對而行,好像在迎接什麽人。不一會兒,一個戴著遠遊冠,穿著朱紅色綢緞衣服,拖著朱紅色鞋子的人慢慢走出門來。一個青衣侍女引著韋義方上前拜見。這人儀表堂堂,容光煥發,仔細一看,竟然是張老頭!他笑著說:“人世間勞苦,就像在火中煎熬。身體還沒涼快下來,憂愁的火焰又燒起來了,哪裏有什麽片刻的安寧?你久居他鄉,怎麽消遣時光?你妹妹稍微梳洗一下,就來見你。”說完,就請韋義方坐下。

    沒過多久,一個青衣侍女過來說:“娘子已經梳好頭了。”

    韋義方被張老頭領進屋裏,一眼望去,這大堂可真是氣派得不行!沉香木做的梁,玳瑁裝飾的門,碧玉的窗戶,珍珠做的簾子,連台階都是冷冰冰的碧綠色,簡直分不清是什麽材料。他妹妹的眼睛上裝飾得那叫一個華麗,韋義方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誇張的。

    兩人寒暄了幾句,韋義方覺得張老頭這妹妹態度有點冷淡,好像不太高興似的。過了一會兒,仆人端上來一桌飯菜,那香味、那色澤,簡直美得沒法形容。吃完飯,韋義方被安排在內廳休息。

    第二天早上,張老頭和韋義方坐在一塊兒聊天。突然,一個青衣仆人湊到張老頭耳邊嘀咕了幾句。張老頭笑著對韋義方說:“家裏來客人了,我晚點回去。”

    接著又說:“我妹妹想去蓬萊山逛逛,你也一起去吧。不過別太晚回來,你就在這兒歇著等我。”說完,張老頭就跟他妹妹一起進了屋。

    不一會兒,院子裏升起五色彩雲,鸞鳳在空中飛翔,還伴著絲竹之聲。張老頭和他妹妹各騎一隻鳳凰,後麵還跟著十幾個騎鶴的人,漸漸升上空中,向東飛去。韋義方望著他們消失在視野裏,還能隱隱約約聽到音樂聲。

    韋義方留在後麵,那個小青衣仆人伺候得特別周到。到了傍晚,韋義方又聽到笙簧之聲,轉眼間,張老頭他們又回到了院子裏。張老頭和他老婆對韋義方說:“一個人住這兒挺無聊的,但這兒是神仙住的地方,凡人進不來。你能來這兒,也是緣分,不過也不能久留。明天我們就得告別了。”

    到了告別的時候,張老頭的妹妹又出來跟韋義方道別,還特地叮囑他要好好照顧父母。張老頭說:“人間太遠了,來不及寫信。”說著,就給了韋義方二十鎰金子,還有一頂舊席帽,說:“你要是沒錢花了,可以去揚州北邊的藥王老家取一千萬,拿這頂帽子當憑證。”

    於是兩人就告別了,張老頭還讓那個昆侖奴送韋義方出去。回到天壇,昆侖奴拜了拜就走了。韋義方揣著金子回了家,家裏人一看他這身打扮和手裏的金子,都驚訝得不得了,有的說他遇到了神仙,有的說他遇到了妖怪,誰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過了五六年,韋義方把金子都用光了,想去取藥王老家的錢,但又怕那頂舊席帽不足以作為憑證。有人說:“取那麽多錢,連個字據都沒有,這頂帽子怎麽能信得過?”

    話說韋義方那陣子窮得叮當響,家裏人實在看不下去了,就逼著他去取錢:“你就去試試吧,反正拿不到錢也沒啥損失。”

    於是,韋義方就硬著頭皮去了揚州,找到了北邊的那家藥鋪。王老頭正在那兒擺弄藥材呢,韋義方走上前去問:“老伯,您貴姓啊?”

    王老頭頭也不抬地說:“我姓王。”

    韋義方心裏一喜,趕緊說:“張老讓我來找您取一千萬錢,還給了我這頂帽子當憑證。”

    王老頭抬起頭,瞅了瞅那頂帽子,疑惑地問:“錢確實有,但這帽子……”

    韋義方急忙說:“您看看這帽子,肯定能認出來。”

    王老頭還沒說話呢,突然有個小姑娘從青布簾子後麵探出頭來,說:“張老經常來這兒,有次還讓我幫他縫帽頂呢。當時沒有黑線,我就用紅線縫了。您看看這線色和針腳,應該能認出來吧。”

    王老頭拿過帽子一看,果然沒錯。於是,韋義方就順順利利地拿到錢回家了,心裏暗自感歎:這神仙可真不是蓋的!

    過了一段時間,韋家又想念起女兒來,於是又派韋義方去天壇南邊找。結果他跑遍了千山萬水,愣是沒找到路。路上碰到個樵夫,也說不知道張老莊在哪兒。韋義方失望而歸,全家人都覺得神仙和凡人走的不是一條路,估計這輩子都見不著麵了。他們又去找王老頭,結果人家也消失了。

    幾年後,韋義方偶然在揚州閑逛,路過北邊的藥鋪前。突然,張家的昆侖奴跑過來,說:“大郎君,家裏都好吧?娘子雖然沒能回來,但每天都像在您身邊侍候一樣。家裏的大小事兒,她都知道。”

    說著,昆侖奴從懷裏掏出十斤金子,遞給韋義方:“這是娘子讓我帶給您的。阿郎和王老正在這家酒鋪裏喝酒呢。大郎君您先坐會兒,我去通報一聲。”

    韋義方就在酒旗下等著,可一直等到天黑,也沒見昆侖奴出來。他實在等不住了,就進去看看。結果滿屋子都是喝酒的人,卻根本沒有張老和王老,連昆侖奴也不見了。韋義方拿起金子一看,還真是真金白銀。他驚歎不已,拿著金子回家去了。這些金子又夠他們吃幾年的了。至於張老到底去了哪兒,那就沒人知道了。

    十六

    在唐朝的時候,有個叫張利涉的家夥,他有個毛病,就是記性特別差。那時候他剛當上懷州的參軍,每次有聚會邀請他,他都得在笏板上寫上,生怕忘了。有一天,河內令耿仁惠請他吃飯,結果他沒來,耿仁惠覺得奇怪,就親自上門去請。

    張利涉一看笏板,愣住了:“哎喲,耿大人,您怎麽來了?我這笏板上沒寫您的名字啊!”

    還有一次,張利涉白天在家睡覺,突然驚醒過來,慌慌張張地叫人備馬,然後直奔刺史鄧惲的府邸。一進門就跪下來拜謝:“鄧大人,我聽說您要責罰我,我知罪了!”

    鄧惲一頭霧水:“啥?我沒說要責罰你啊!”

    張利涉說:“是司功某甲告訴我的。”

    鄧惲一聽就火了,立馬叫來州官,要把張利涉給打一頓。司功某甲趕緊哭訴:“大人,我冤枉啊!我從來沒說過這話!”

    張利涉這時候才反應過來,趕緊上前求情:“鄧大人,您饒了他吧,我想起來了,我可能是做夢聽說的。”

    十七

    長慶年間,有個叫張無頗的進士,住在南康。他準備參加科舉考試,便一路遊曆乞討,來到了番禺。正好趕上府裏的頭頭換人,他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愁得生起病來,躺在一家客棧裏,連仆人都跑光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擅長算命的袁大娘突然出現在客棧裏,她瞪大眼睛看著張無頗說:“你這小夥子怎麽落魄成這樣?”

    袁大娘隨即脫下外衣,買了酒和張無頗一起喝。她說:“看你這麽慘,我給你出個主意。不出十天半個月,你不僅能變富,還能延長壽命。”

    張無頗一聽,趕緊說:“我都快餓死了,當然聽你的。”

    袁大娘神秘兮兮地說:“我有一盒玉龍膏,不僅能起死回生,還能讓你遇到美女。你隻需要在客棧門口立個牌子,寫上‘專治疑難雜症’。如果有人來求醫,你就說不治;但如果遇到個奇怪的人,你就把這藥拿出來,保證你從此過上富貴生活。”

    張無頗拜謝後接過藥,發現這藥盒是用金子做的,還能保暖。他說:“以後冷了我就拿出這藥盒,整個屋子都會變得暖暖的,連爐火都不用燒了。”

    於是,張無頗按照袁大娘的吩咐,立了牌子。過了幾天,果然有個穿著黃衣服的宦官急匆匆地敲門,說:“廣利王知道你有玉龍膏,特地派我來請你。”

    張無頗想起袁大娘的話,就跟著使者去了。他們來到江邊,登上一條畫舸,船輕得跟飛一樣。沒過多久,他們就來到一座雄偉的城池前,守衛森嚴。宦官帶著張無頗穿過十幾道門,來到一座大殿前。隻見殿裏站著很多美女,衣著鮮豔,亭亭玉立。

    宦官快步上前說:“廣利王召見張無頗。”

    很快,殿上的簾子被拉開,一個穿著王者服飾、戴著遠遊冠的男子出現了。他旁邊還有兩個紫衣侍女扶著。那男子對張無頗說:“不用客氣,不用行禮。”

    廣利王說:“我知道你不是南越人,我們也不歸你管,所以不用客氣。”張無頗還是堅持拜了拜。廣利王趕緊回禮說:“我德行淺薄,卻遠道而來請大賢,實在是因為我的女兒生病了,我日夜牽掛。聽說你有神膏,如果能治好她的病,我將萬分感激。”

    說完,廣利王派了兩個隨從跟著張無頗,帶他去公主的住處。張無頗又穿過幾道門,來到一座小殿前。隻見廊簷上都掛著明珠和翡翠,柱子和門楣都閃閃發光,像是鑲滿了金子。整個庭院彌漫著濃鬱的香氣,讓人心曠神怡。突然,有兩個女子掀起簾子,召張無頗進去。

    話說張無頗站在那真珠繡帳前,隻見裏麵躺著一位如花似玉的少女,看年紀剛滿十五歲,穿著翠綠的羅衣,上麵還繡著金線。張無頗仔細給她號了號脈,說:“貴主得的病,是心病啊。”

    說完,他拿出那盒玉龍膏,讓少女用酒吞服,沒想到立馬就見效了。少女高興得不得了,隨手從頭上拔下一支翠玉雙鸞篦送給張無頗,兩人就這麽眉目傳情了好久。張無頗不敢收這禮,少女說:“這不足以報答你,隻是表達我的情意而已,不過我們大王肯定會送你禮物的。”

    張無頗隻好連聲道謝。隨後,有個宮女領著他去見大王。大王一見麵,就拿出駭雞犀、翡翠碗、麗玉明瑰這些寶貝送給他,張無頗趕緊拜謝。然後,那個宦官又把他送回畫舸,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到了番禹。客棧老板一點都沒察覺出異樣。張無頗剛把駭雞犀賣了,就賺了一大筆錢。

    不過話說回來,張無頗對那少女是念念不忘啊。過了一個多月,突然有個穿青衣的小丫鬟敲門,送來一張紅箋,上麵有兩首詩,但沒寫名字。張無頗拿著詩,那小丫鬟一眨眼就不見了。

    沒過多久,那個宦官又來了,說:“大王叫你回去,貴主又犯病了。”

    張無頗一聽,立馬就去了。他再給少女號脈的時候,旁邊有人說:“王後來了。”

    張無頗趕緊下台階迎接,隻聽環珮叮咚作響,一群宮女侍衛簇擁著一位三十來歲的美婦人走了進來。張無頗趕緊拜見王後。王後說:“又勞煩你了,真是不好意思。不過,我女兒這病,到底是什麽苦呢?”

    張無頗說:“她前次得的病,是因為心裏受到打擊,現在又複發了。如果再服一次藥,應該能根治。”

    王後問:“藥呢?”

    張無頗拿出藥盒。王後一看,臉色就變了,顯得很不高興,安慰了少女幾句就走了。後來,王後跟大王說:“咱們女兒沒病,她是喜歡上張無頗了。不然的話,宮裏的暖金合怎麽會在他那裏呢?”

    大王聽完,臉上露出凝重之色,沉思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難道這姑娘又是賈充的女兒?唉,看來我也得繼續他父親未完成的事業,讓這孩子別再受苦了。”

    張無頗一聽,心裏暗喜,連忙告退。大王便安排他住進了一處豪華的別館,好酒好菜伺候著。過了幾天,大王又召見他,說:“張公子,我一直很欣賞你的人品,想把小女托付給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張無頗一聽,趕緊再拜辭謝,但心裏早已樂開了花。

    於是大王命人挑選良辰吉日,準備大婚事宜。大王和王後對張無頗的敬重,甚至超過了其他女婿。就這樣,張無頗在宮裏住了一個多月,天天歡宴,好不快活。

    有一天,大王對他說:“張郎啊,你跟其他女婿不一樣,你終究還是要回到人間去的。我昨晚查了查幽冥府的記錄,發現這是命中注定的。既然我的女兒不用再受苦了,那就好。番禺這地方離人間太近,怕被人發現奇怪;南康又太遠,而且那邊是另一個地界了。我看不如就住在韶陽吧,那裏挺方便的。”

    張無頗一聽,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便點頭答應了。

    於是大王給他準備了一艘大船,還有一大堆衣服首飾、珍稀珠寶、金珠寶玉之類的。大王說:“侍衛之類的,你就自己想辦法吧,別找那些陰間的人,那樣會折壽的。”

    然後張無頗就跟大王告別了,說:“三年之後,我會再來看您的,到時候別告訴別人。”

    於是張無頗帶著家人搬到了韶陽,這裏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底細。住了一個多月後,突然有一天,袁大娘敲門來找他,張無頗大吃一驚。袁大娘笑著說:“張郎啊,今天是你和小娘子感謝我這個媒人的時候了。”

    說完,兩人都拿出珍寶來賞給她,然後她就告辭走了。張無頗問妻子這是怎麽回事,妻子說:“這袁大娘是袁天綱的女兒,程先生的妻子。那個暖金合,就是我宮裏的寶貝。”

    後來每過三年,廣利王就會在夜裏來到張無頗家,他身上佩著金玉,騎著高頭大馬,隨從眾多,動靜很大,驚動了街坊鄰居。後來張無頗怕被人懷疑,就離開了那裏,不知道去了哪裏。

    十八

    在這個南曲之地,住著一個名叫張住住的女子。她的家境貧寒,住著低矮的屋子,家裏還有兩個姐姐,但她們的日子過得並不怎麽樣,所以家裏總是冷冷清清的。為了維持生計,住住家開了一家小鋪,賣點草藥、薑果之類的。住住是家裏最小的孩子,從小就聰明伶俐,還特別擅長音律。

    鄰家有個叫龐佛奴的小子,和住住同歲,也是個聰明機靈的孩子。兩人從小就玩得很好,互相愛慕。六七歲的時候,他們一起上學,佛奴回來後還會教住住學的東西。兩人私底下還有個約定,將來要結為夫妻。

    可是,隨著住住漸漸長大,家裏對她的管束也越來越嚴,佛奴很難再見到她。而且,佛奴家境貧寒,也拿不出聘禮來娶住住。

    就在這時,南曲裏有個叫陳小鳳的人,想先定下住住,為的是想得到住住的初夜權。他送了點薄禮,約定在三月五日那天辦事。可是到了月初,陳小鳳那邊卻沒了動靜,住住和佛奴都感到很奇怪。

    有一天,佛奴在寒食節爭球玩,他偷偷靠近住住的窗戶想看看她。突然,他聽到住住說:“徐州子,看看日中也。”佛奴是龐勳的族人,曾經在徐家當過傭人,所以大家都私下叫他徐州子。日中,就是五天的意思。佛奴一聽,心裏高興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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