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回憶（公孫九娘）(2/2)

    花轎是萊陽縣裏最好的花轎，花轎中的人是萊陽縣裏最美的人。可我卻感覺這花轎是那麽的肮髒，那麽的醜陋，真希望皺紋和衰老降臨在花轎中的我身上。

    海誓山盟，我還記得你走的那天晚上，我和你在月下約定一生的誓言，你那堅定的眼神，深情的目光，我永遠都不會忘記。

    我在花轎中想著你會騎著高頭大馬，穿著白色盔甲，將我從王家的深院中救出，隻要你來，我就可以拋棄一切。

    可你沒有來。拉起轎子上的窗簾，看著窗外的漫天大雪，心裏一陣冰涼。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否忘了我們的海誓山盟，但我此生隻愛你一人。

    花轎在紛紛大雪中步入了王家庭院。客廳裏，一拜天地，我拜那天地讓你我相識。二拜高堂，我拜那給予我生命的父母。夫妻交拜，我願和你共結連理、百年和好。

    送入洞房。聽著屋外嘈雜的歡笑聲，恭賀聲，鞭炮聲，不知道為什麽，我此刻的心情是那麽平靜，那麽的冷漠。是啊，這個世界已經沒有值得我留戀的了，隻有你讓我牽腸掛肚。

    千百次我在心裏默默為你辯解，你或許已經步入官場，隻是公務繁忙無暇回來，你或許仍在追求功名，隻為回程接我風光大嫁，……

    我一直不敢想那最糟糕的情形，現在到了最後了，如果你在那裏，我便要來陪你了，你不會再孤單寂寞了。

    窗外女仆細語說著主家的瑣碎，也許她們想我這才入門的主母必定會嚴守禮節，坐在床上一動不動，等待那女人一生最重要的時刻。

    她們錯了，心死之人，還在乎什麽禮節，還在乎什麽名義上的夫君嗎？我的生命中隻有一位夫君，他現在生死未卜。

    有時候我想寧願他做了那陳世美，也不願他消失在人世。陳世美，他會嗎？不會、一定不會。可如果他不做那陳世美，那麽他現在如何了？不，他一定是做了那陳世美……

    無數次的掙紮，無數次的折磨，我已經不知道到底希望什麽樣的結果了，或許我已經瘋了吧，隻有瘋女人才會希望自己的夫君做那陳世美吧。

    窗外仆人們還在竊竊私語討論著主家的私密之事，我也掛好了一尺紅綾，我要為你穿著嫁衣，來世我還要穿著這嫁衣嫁給你，我的郎。

    輕挪金蓮，坐在梳妝台前，對著銅鏡，我自己打扮了一番，聽說吊死鬼死相不好看，嘻，人都死了，還在乎什麽相貌，我的美麗隻為你一人綻放。

    站在梨花凳子上，我又回憶起了和你的點點滴滴，記得初次見到你時，你身無分文，獨自在酒樓前擺攤賣字畫，那時我看著你，被你的才情和清高所折服。

    我曾見到的清高書生要不，不願自食其力而忍饑挨餓，最後不得為一碗溫飽而折腰。要不活活餓死在萊陽縣某個偏僻的角落。

    隻有你清高而不孤高，自力而多才，當你為酒館題詩時，我發現我已經不可救藥的愛上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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