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天門

盛骨甕(1/2)

    江濯再睜眼,麵前黑幽幽的。他順著自己的手看去,洛胥還保持著畫符的姿勢。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俱是一愣:這是哪兒?!

    他先說:“兄弟,你這個符……”

    洛胥麵露愧色,話很坦誠:“是個截凶符,不過截過頭了。”

    這種情況並不罕見,因畫咒比念咒更為複雜,即使是相同的符咒,筆畫勾頓稍有不同,效果都會大相徑庭。剛剛那般情形下,十個文筆匠有八個都可能出錯,因此江濯並不放在心上,反勸慰他:“不要緊,我們正好在這裏等他來。”

    他袖中還有一張新買的照明符,恰好能拿出來用用。照明符無火自焚,把周圍照得微微亮,二人借著光,各自環視一圈。巧的是,這裏又是個山洞。

    這個山洞逼仄狹小,四麵朱紅,像塗了染料似的,但它地麵平坦,十分幹燥,又像是天然形成的。兩個人打量一遍,發現背後被亂石堆堵,成了死路,隻有往前一條道路可以走。

    趁著女裝媒公還沒有來,江濯說:“去瞧瞧。”

    因道路窄小,他們隻能一前一後地走,洛胥甚至得低著頭,避免撞到。沿窄道走了一會兒,腳下忽然踩到幾枚銅錢。這荒郊野林,怪洞深處,怎麽還有銅錢?江濯俯身拾起銅錢,端詳片刻,發現上麵刻的是辟邪咒。

    “這裏倒奇怪,”他說,“什麽人會在銅子上刻咒?”

    又走少頃,地上的銅錢越來越多,眼前也豁然開朗,來到個相對寬闊的大洞裏。直到這裏,他二人才發現,原來此地並不是個天然山洞,而是個神秘墓室。

    墓室呈長方形,居中擺著個圍屏石床。這石床比人高,又有圍屏遮擋,看不清正麵的模樣。江濯驅符照明,待看清那圍屏上的花紋,不禁“咦”起來。

    上麵刻的是煦烈,還是呲目驚恐相的煦烈。

    江濯說:“莫非這是個飼火族人的墓穴?”

    洛胥道:“看來是了,你往上看。”

    江濯一抬頭,頭頂正對著一雙凸出的巨眼,又是煦烈。他讓照明符轉了一圈,看到牆壁地麵上居然刻的都是煦烈。這些數以千計的煦烈都是一個模樣,因符光搖曳,祂們的眼珠竟像會動似的,直勾勾地盯著他們二人。

    墓室裏分明沒有風,江濯卻總覺得背後有股涼意。這飼火族駐地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從空無一人的鎮子開始,處處都透著詭異。他想起一些有關飼火族的傳聞,正想跟洛胥說,卻聽見石床的圍屏後,傳來“篤、篤、篤”的聲音。

    這聲音來得離奇,竟把照明符給敲滅了。周圍陷入一片漆黑,江濯呼吸輕淺,在死寂中,感受到有什麽東西“哢哢”地爬了出來。

    一陣陰風襲來,江濯說:“令行!”

    他們頓時移到了石床正前方,因為太黑,一時間也沒看清到底是個什麽東西,隻能感受到腳下的地麵一沉,接著迎麵掏來一隻白爪!

    江濯冥扇大開,正正擋在臉前。對方五指緊扣,居然要徒手奪他的扇子。他一邊召泰風,一邊說:“有話好好說,搶我扇子幹什麽?走開!”

    泰風一擊,把對方撞了回去。可令人怎舌的是,對方回去了,他的手還抓在扇子上。江濯扇麵一歪,幹脆利落地打響業火。

    “刺啦——”

    婆娑業火燒起來,終於能看清楚對方,居然是具身穿小袖長袍的白骨!江濯微愣,刹那間也分不出這東西算人還是算鬼。

    那白骨腰間掛著一圈瓷製小巧的盛骨甕,頭罩皮帽,沒了隻手也不緊張,用自己空洞無物的窟窿眼看著江濯,冷冷吐出兩個字:“烙刑!”

    這不是咒訣,這是飼火族的判罪詞,需要配合炎陽真火使用。但是炎陽真火的召請儀式繁複,必須湊齊二十五個人才行,這白骨頂多算半個人,怎麽召得出來呢?然而事情偏偏詭譎奇異,他說完“烙刑”,墓室一圈竟真的燃起了青色的真火,其中兩道糾纏成鞭,朝著江濯就抽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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