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味

第6章 不願說謝謝的人(1/2)

    一次逛書店時,無意中看到這麽一本書,叫《不願說謝謝的人》。單憑一個書名,就一下抓住了我眼球,因為我就是這麽樣一個人,一種歸屬感油然而生。

    本以為該書內容整本都是圍繞“不願說謝謝的人”進行的,翻開一看,才知是散文隨筆類型的書,隻是把拿開篇的文章題目當做了書名,有點斷章取義的味道。下麵是這篇文章的全文:

    剛上大學那會兒,有一次去一個北京同學家裏做客,他媽媽給我們遞了兩聽可樂,我接過來,嚅囁著還沒張嘴說話,而我的同學卻說了一句:謝謝。我大驚失色,感覺這一幕無比荒誕,匪夷所思。等從他家裏出來以後,我迫不及待地問他,為什麽你要對你媽說謝謝呢?他感到很奇怪,說這不是理所應當的嗎?然後他反問我,你從來沒有對你媽媽說過謝謝嗎?我低下了頭,心想,豈止對我媽沒說過,之前我對任何人都沒有說過謝謝。

    那年回家的時候,覺得非常愧疚,這麽多年了,沒對我媽說過一句謝謝,真是不應該啊。有一天晚上睡覺前,我媽給我端了一杯牛奶,我接過來,滿懷著感激和愛,對她說了一句:謝謝。然而這樣導致的後果是,我媽臉都綠了,看上去有些氣急敗壞,衝我嚷嚷起來:你說什麽?在外麵學好了是吧?有出息了啊!我也有點慌了,趕緊解釋:沒沒,媽,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聽我說……我媽氣咻咻地走了,接下來的幾天再也沒給我端過牛奶。

    我媽的心情不難理解,她覺得她的兒子遠離了或者背叛了他成長的環境,他去了北京,成為了一個文明的體麵的,或者是虛偽的客套的,即將跟她分道揚鑣的人。其最直接的表現就是,這個王八蛋居然跟他老娘說起了謝謝!這樣的心情我也是後來才體會到的。我有一個朋友,認識了十多年。雖然每年隻能見一麵,但在我心裏他始終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和煙霧繚繞的錄像廳、褪色掉皮的台球桌、被翻爛了的武俠小說以及露天電影院一起,都被深深地雕刻在了我的縣城記憶裏。這記憶對我而言是如此深刻,我堅定地認為它是不可磨滅的。直到不久前,這種記憶出現了坍塌。我幫了他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忙,然後他發了條短信過來,上麵隻有兩個字:謝謝。那是他第一次對我說謝謝,我很難說清楚那時候是什麽感覺,覺得垂頭喪氣,就像我媽當年聽到我說謝謝一樣。

    有很長一段時間,我覺得這可能是地域的原因,但是後來我發現很多人跟我一樣不願說謝謝。後來我試圖從其他角度去更準確地把握這種心態,但一直做不到。倒是崔健有一次在接受《人物》欄目的訪問時,說過這麽一段話,讓我印象頗深:“原來我是最討厭虛偽的禮節這種東西,很多世俗的禮節,我都沒做過。後來我發現像我們這般大的人,都有同樣的特點,就是我們都沒有禮貌,我們沒有禮節,我們對什麽人都無所謂。我們不會像西方人那樣去紳士地給人行禮;我們不會像日本人一樣,見麵先給人鞠躬;我們甚至不會像我們長輩一樣去按傳統的那種方式,去給人行禮,都不會。後來我發現這就是特殊年代產生的一代。但是這點有它一定的價值,有它一定的可悲性。”

    崔健的這段話給我的感覺是,那種不講禮節的性格更多的是有一層沙文主義色彩。特殊年代產生的一代,或多或少都有這種沙文主義傾向,這種沙文主義表現在地域上——舉例來說——就是大院文化。是那種唯我獨尊的、蠻橫的、粗暴的、爺們兒的文化,他們不跟人說謝謝,沒有禮節,很多時候隻是出於排外的或者優越的心理。從清朝提籠架鳥的富家少爺到那些張牙舞爪的大院子弟,從大清朝到新中國,這種心理得到了遺傳,而這無疑是非常醜陋的。但我相信崔健並非如此,他想表達的或許是熱情和坦誠的渴求平等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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