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七恨之藥(1/2)

    那一刻，怡王謙奕仿如那日風荷園池畔溫潤狡黠的少年一般，隻見他漸漸笑染唇角，轉頭看我一眼，負手而去。

    我隻低下頭，正尋思什麽曲子比較合適，就聽德貴妃懶懶一句：“可是為難了嗎？前日聽得江南有春暮之調，不如就給本宮彈奏一曲好了。”

    春暮之調？我沒有聽說過有此曲調，可是手指卻不由自主的拂上瑤琴，羽音泛起，我也清醒過來，不知道又如何？即使被謂為無雅之人，隻要自己不負了這上古名琴，也就無憾了，自己幾時也成了這般應景承影之人了？

    淡淡一笑，正待隨性所為，一縷簫音響起，寥寥幾聲，卻正合了我剛才的拂出的羽音。

    抬頭看去，白玉壁下，幾枝褐葛繆掛，龍涎翠煙，飄浮縈回之中，檀大哥神色清淡若墨，遺世蕭散，隻靜靜的凝神吹奏玉簫，仿佛此處並非皇宮，而為天高海闊，溪橫水遠之所一樣。

    我會心一笑，檀大哥這是在為我引曲呢，指上沒停留，跟著簫聲的韻調泛開了去。

    記得昔日洛南王府之中，大哥一日聽得我一曲後，曾道：諸多樂器，惟古琴最是特別，不似二胡如泣如訴，卻比二胡委婉纏綿；不如古箏響亮歡快，卻比古箏平和沉穩；也沒有琵琶那般鋒芒畢露，珠落玉盤式的了然，卻比琵琶更細膩而含蓄。

    隨琴簫合一，我清清唱道——

    蕩漾西湖采綠蘋。

    揚鞭南決袞紅塵。

    桃花暖日茸茸笑，楊柳光風淺淺顰。

    章貢水，鬱孤雲。

    多情爭似桂江春。

    崔徽卷軸瑤姬夢，縱有相逢不是真。

    一曲罷，自己也盡然沉浸餘韻當中。

    四周寂然無音。

    子軒起了身，走出軒亭，笑道：“古琴不動聲色地就可控製輕緩急重，自有吟哦在心；可這樣的音色注定了它不宜作合奏樂器，而適合獨奏；而世間能與古琴相合的，惟有簫了，簫的幽怨迷離和琴的古雅通脫糅成林下之風，脫俗世之境，二位俱是此中高手，今日得聽此曲，真是妙矣！”

    我淺笑道：“靖北世子過譽了。”四目相對，皆是了然。

    遠遠的，有急促腳步聲傳來，似是有人向這園中跑來。

    一個老宦官蹣跚出現，像是走得急了，額上起了汗珠。

    德貴妃顰了眉，肅王輕斥道：“何事如此驚慌？”

    那老宦官拿出一個金色紫雲令牌捧於掌上，躬身道：“皇上急召，北漠來使，請諸位王爺隨奴才前去乾元宮覲見。”

    德貴妃與太子相視一眼，太子道：“母妃，父皇召見，必是急事，兒臣這便帶諸位王弟前去。百花之宴，兒臣以為，當可日後再商議。”

    肅王臉色一緊：“北漠？薩圖默難道忘了曾在玉門關立過的誓言，本王倒是要去會會這來使。”話音未落，人已拂袖大步踏出白玉月門。

    太子臉上的笑容一澀，眼睛看著肅王遠去的方向道：“諸位王弟…就隨本王一起去乾元宮看看吧。”

    不想說這是一場華麗的盛宴還是蒼白的過場，笙歌翠合，綺羅香暖，我卻是感覺有些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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