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

第四節(2/4)

    被火苗焰心舔舐的空氣流動般扭曲,內心彌漫祭掃般的灰塵。

    然而終究是享受那焚燒般的氣味吧。享受一種自行定義的成長。

    如果說我相信總會有一個階段,隻有答案沒有問題的時光,仿佛狂熱的潮水建成數十米高的水牆洶湧襲來,而它徹底退去,留下滿目狼藉則是在良久後才會出現的結局。

    茫然地,衝動地,殘忍自私地選擇了粉碎的快感,認為是做著了不起的事,倘若配上決絕斷然的音樂更儼然是一段高xdx潮,滔滔湧上河堤。

    直到很久以後,赤腳回到這裏。偶爾露出一兩個癟癟的易拉罐身,更多是混合著卵石的黃色沙灘。踏下去的時候滲出微濕。細小的螺螄踩到就覺得痛。

    沉寂的長鏡頭,從腳踝到水麵,對岸是森林,秋天會轉成紅色。

    有田,有菜花,有山丘的風景。風聲颯颯。

    {忙音}

    有沒有回想過,幾通電話裏,是誰先掛斷的。

    聽見切斷後的忙音。“嘟——”聲長長的。而繼續等待下去,變成了快速的“嘟嘟嘟嘟”。

    這麽說起來,非常像是死去後的重新複蘇,一副奇跡般的心電圖。

    起死回生。醒來。

    嘟嘟嘟嘟。

    {結局}

    很多很多年過去,猶如漫長的昏睡後蘇醒,收到遲來的真相,以傷感的眼神回放每一幕,交織複雜的感情。

    繁冗的無休無止的追憶。幾萬幾萬字地寫,幾千幾千字地寫,幾百幾百幾十幾十。一天又一天地重複感慨與懺悔。

    有一段時間我沉溺在自己這段往事裏。時不時回顧在文章或日誌中,與朋友的聊天裏也連連提起,用固定的口吻念念不忘。

    終於在自己也意識到過度時,開始轉移話題。逐漸地逐漸地暫停對它們的複述。上海站。紅馬甲。電話。五十塊一天的招待所。床下的臉盆。半夜被查身份證。新年和炮仗。那次的春晚沒有看完……

    我想多年以來的改變,隻是為了自己成為一個會說對不起的人。過往的種種,不論無知衝動還是愚蠢殘忍,眼下都能理解。我理解每一次做出偏離行徑的自己,異常地同情,對當時的心境記憶猶新。但也僅限於理解,僅僅理解而已。

    理解,但難以認可。同時不想重現一次。珍惜它,卻不喜愛它。

    有些事經曆一次就足夠。

    隻需一次的“曾經”,就改變全部的未來。

    提著蛋糕回家,3點半時父親還沒有下班。放暑假中的母親於是給他打電話,故意隱瞞不說,隻問“你什麽時候回來啊”,雖然最後還是有點按捺不住,“你回來後,有樁你想不到的事”。她沒有說是“驚喜的事”。

    也很正常吧。有驚無喜,不能成為幸福的回憶。

    但母親隨後依然切了西瓜端過來,我換了睡褲坐到椅子上拿勺子一口一口挖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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