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民”與教民:世紀之交的民眾心態解讀

正文 拳壇儀式中的民俗文化印痕 戲曲模式(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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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位團民,是在以摸擬演戲的方式,借有“做”有“念”的戲劇動作與口吻,向“縣太爺”發難的,責備其阻撓義和團行動的做法。還有的拳首在壇上排列令箭令旗,派任務時,或打教、或籌糧,就拔下令旗令箭,令團民去做。明顯地模仿戲劇中元帥升賬,發令派將的戲劇作派。至於在一般拳壇附體過程中表露出的戲劇程式痕跡,更是不勝枚舉。說是關羽附體,就有“攜青龍刀一柄,《春秋》一部”或者“以右手擱頷下,如捋須狀者然。”;說是八仙附體,就有舉止如戲台上鐵拐李,“搖兀作跛勢”,如何仙姑則“扭捏為婦人態”;說是豬八戒附體的則“四處亂爬,以口掀地,唇上粘了許多泥土”,說是孫悟空附體則“又要金箍棒,又要上樹。”不過,壇場畢竟不是戲台,團民們的戲劇模仿,動作是粗糙的,帶有不言而喻的鄉氣:“有團自稱豬八戒者,刀劍皆不用,進以拾糞之鈀,則施舞如飛。”

    義和團拳壇儀式中出現的戲劇程式,既是團民平日文化熏陶的自然流露,也是他們進行以悲壯為基調的政治表演中最富喜劇色彩的部分,這種表演,由於共同的文化背景和對戲曲的摯愛,往往得到群眾的共鳴。隻有對義和團持不友好態度的士大夫,才會對“作戲劇科白狀”的團民們抱以嘲笑,而老百姓卻覺得這樣才“好看”。在當代進行的社會調查中,幾乎沒有人對義和團的“戲狀”持嘲弄態度。

    三、戲劇裝飾

    義和團團民畢竟不是藝人(雖其中不乏業餘或專業的戲曲演員),其舉止言談雖不時透出戲味,但模仿得還是既粗糙又支離。對這些剛剛放下鋤頭(有的並未放下)的農民來說,學戲劇的韻白和作派還多少有點難度。相對而言,在裝扮上的戲曲模仿就是容易得多,隻要置得起行頭(服飾)就八、九不離十,或出於義和團的逼迫,或出於自願,一些富戶大家也提供了這種方便。“其壇主之富厚者,更為其黨製備衣履刀矛,裝束一如劇中之武生,恒執木棍招搖過市,美其名曰:‘二郎神棍”’。據說按八卦分門的義和團兌門,“服雜優伶”,拳首一身黑衣,束帶,“戴英雄帽,如劇中所扮黃天霸者”。“舞台小天地,天地大舞台”這句俗諺,以非常直觀的形式表現在運動高潮之中。戲台上的天神地祗,英雄豪傑們仿佛都降臨到了中國北方廣袤的土地上。“拳眾中有披發而金箍者(劇中行者武鬆形象--筆者注。),有戴佛冠者(僧道扮者--筆者注。),有背插四旗如劇中戰者(硬靠武生,元帥,大將扮者--筆者注)。”打扮得更漂亮更逼真的是“拳眾有結巾為花球分垂左右者,有童子塗脂傅粉綴髻雙丫以為前導者。”裝扮成漢鍾離(八仙之一)者,則“前梳雙髻,後發複頸,頭戴金箍,身著黃袍,手執蠅拂”,扮成諸葛孔明則“衣黃袍,戴綸巾”。從上述怪誕的裝束上,我們不難看出老生、硬靠武生、短打武生、花臉(僧道臉)等等戲劇行當的裝束的影子。有時,義和團的戲劇裝飾不僅表演在服飾上,而且還用兵器來加強之。義和團常用的兵器為刀矛,土槍土炮和農具,但也冒出過一些多在曲藝說唱的描繪和戲台上才現過形的“怪異”器械,有的甚至是在所謂的十八搬兵器中也不見其名的器械,象九齒釘鈀、降魔杵、引魂幡、捆仙繩之類。“李秉衡出師,請義和拳三千人以從。秉衡新拜其師兄,各持引魂幡、混天大旗、雷火扇,陰陽瓶、九連環、如意鉤、火牌、飛劍,擁秉衡以行,謂之八寶。”這種薑太公麾下諸“正神”用的兵器,蘊含了義和團以目中《封神》戲中正教勝邪教的戲劇映象,也寄托了他們在京師臨陷前夕挽狂瀾於既倒的最後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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